我封妃那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
不过,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满心欢喜地坐在嫁入东宫的车辇上。而他,则已经远离京都,不知去向。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我,其实只有我知道,他是为了别人。
我是柳盈盈,阁老孙女。
他是南宫烨,天家六皇子。
封妃那日,所有人都关注太子妃册封的旨意上,却忽略了那天其实还有另一道圣旨,是封尚书大人之女陈怜儿入宫为才人的圣旨。
而这陈怜儿正是南宫烨的白月光。
心上人变成自己父亲的女人,这事儿搁谁都难以接受。我至今都记得南宫烨那日来与我辞行时一脸的落寞。
那夜,他来的匆忙,我也机警,我以为是采花贼,于是毫不客气揍了起来,后来才发现是南宫烨。好在动静不大,要不然被府里长辈知晓,还真说不清。
停下手后,南宫烨扔给我一把匕首,我一脸困惑。
他说,怜儿入宫成为他父皇的女人,他年少时爱恋也该放下了,他想离开京都一段时间,用来忘却这段感情。
他得知我被赐婚太子,怕赶不上我的婚期,于是挑了把匕首送我,作为大婚贺礼。
我皱了皱眉,这礼物送的太不走心了,谁家大婚会送匕首?
虽然嫌弃,但我还是收下了,看他一脸颓丧,我安慰了一句: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棵树与你无缘,但总会有一棵树想不开愿意成全你。
我这一句话把他气的直跳脚,“柳胖丫,你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你这话听得人想揍你。你咋不叫柳棒槌呢?真真浪费了你爹给你起的柳盈盈这个好名字!”
我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赶快滚吧,让人看到了,有损我准太子妃的声誉。”
而后他扔给我一个鄙视的目光,翻窗离去。
南宫烨与我的关系,其实不复杂,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罢了。
对于我这种说法,他总嫌弃地看着我,“谁家的青梅能一餐三碗饭,顿顿要有肉,一掌能碎砖?”
我瞪着他,二话不说,抬脚就踢向他那欠揍的脸。
我在五岁前被长辈们逗弄,追在南宫烨屁股后面喊“小相公”,他却因为我胖所以给我起了外号“柳胖丫”,每次听到这三个字,我俩免不了又是一场你追我打。
长大后的我俩,在一次次见面就掐,鼻青脸肿和鬼哭狼嚎之后,真的只是单纯的表兄妹关系。
长辈们一直想要亲上加亲,但我和南宫烨大眼瞪小眼,这是嫌我俩打得不够多嘛,只要干一架,立马保证青上加青!淤青的青。
虽然我俩从小打到大,但关系是真的很硬,不仅因为从小打到大的拳脚情,还因为我们是守护对方秘密的盟友。
我喜欢南宫瑾,南宫烨喜欢陈怜儿。
但,南宫瑾是当朝太子,清风朗月,高岭之花,地位尊崇,与我是云泥之别。
而陈怜儿是尚书府庶女,即便在南宫烨眼中美的跟天仙似的,但身份太低,与南宫烨是云泥之别。
我是不敢想,他是自己母妃不让他想,我们这对难兄难妹,每每在这个时刻,总能惺惺相惜,一起借酒消愁。
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老天居然这么偏爱我,册封我为太子妃,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只不过我爹我娘以及祖父都是一脸愁容,只因太子身体不好,皇家的这场赐婚也有冲喜的意思。
只是他们不知道,太子南宫瑾是我年少时的一场梦,这场梦缠绕我多年。
即便过去了八年,但梦境中的人却依旧清晰,不曾褪去分毫色彩。那场梦,是我的私心,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东宫迎亲的车辇摇摇晃晃,让我不禁想起年少时与南宫瑾的初遇。
如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次相遇,那便是一言难尽……
我从小就胃口好得过分,无肉不欢,且力气还很大。
八岁那年,祖父带我去参加一场京中宴会,说是带我去长见识。
看着一桌子精美的饭菜,我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当我欢快地抱着一块大猪蹄在啃的时候,别家的小姑娘们只夹了一根青菜细嚼慢噎。
好在我除了胖了点,长得还是喜庆可爱,吃相不难看,要不然祖父一定会嫌弃我丢脸,不带我出来。
怪只怪饭菜太合我的胃口,害得我没收住,把眼前十个盘子扫荡的干干净净。
祖父倒是习以为常,毕竟我在家里就是这般,但别桌有好几个男孩女孩像看猴儿似的看我。
我依旧淡定的该吃吃,该喝喝,视他们为无物。
每每如此,南宫烨总是佩服我的定力,其实我知道他更想夸我那堪比城墙厚的脸皮。
后来祖父去前院与各位官员交谈,让我去后院找小伙伴玩。
后院里有一个凉亭。凉亭中,十多个与我一般年纪的孩子,围绕着一个身着银白色锦袍的少年,那少年坐着,我只看到侧脸。
原本我也没打算过去,毕竟都不怎么认识,但坏就坏在那个少年突然忽有所感,扭头看向了我。
那真是惊鸿一瞥!
少年一头乌黑秀发柔软地披在肩上,头上戴了银色发冠,发冠中插着一根白玉簪。他的五官极为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并不张扬艳丽,反而有种低调的温柔。
少年的皮肤很白,唇色很淡,尤其是他双漂亮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人心,低眉浅笑时,气质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那时年仅八岁的我,腹中还没这么多成语,只知道用最直接的词来表达我的心情:漂亮!真漂亮!太漂亮了!
果然,食色性也。八岁的我,平生头一回对一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那位美人少年是谁?
就因这一时的好奇,我突然改变主意,不自觉地收住想要离开的步伐,走向凉亭。
我想加入他们,这样就可以离美人近一点了。
“你们在玩什么?带我一个呗!”我笑眯眯地说道。
那帮孩子见我肉嘟嘟的身材,就嘲笑道:“我们会的都是风雅之事,你一个胖丫头会什么,该不会给我们表演你能吃吧?”
随后一帮孩子哄堂大笑。
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别人的善意恶意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尤其此刻他们让我在美人面前出丑,我心下顿时不爽。
我眯了眯眼,本姑娘可不止会吃,还力大无穷。
为了能博美人一笑,我也是豁出去了。
我环顾周围,跑到一棵有我小腿粗的树旁,骄傲道:“我能来个倒拔垂杨柳,你们若不信,可以先来试试这棵树,别一会儿我拔出来了,你们不服气。”
我能说出这话并不是吹嘘。有段时间我跟南宫烨比力气大小,从掰手腕到扛大锤,我俩不分上下,最后还是我把后院那棵小腿粗的树拔了,才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也没想到,有一日我会用这一招去赢得美人的关注。
那帮孩子被我这话一激,立马纷纷涌了过来,有两个不服气的上去试了一下,没能撼动那棵树分毫。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开始前,我还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年。
他果然也在看着我,虽然轻蹙眉头,但我自动脑补他这是担心我,我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弯腰,抱树,咬紧牙关,涨红了脸蛋,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那帮熊孩子还在说风凉话,有一个大嗓门的说:“这胖丫头肯定拔不出来,如果今天她能拔出这树,我以后跟她姓。”
我没搭理他们,专心致志地拔树。
半盏茶的时间,我脚下的那块土有了松动的迹象,我又加把劲儿,终于,那棵树连根带土地被我拔了出来。
看着那帮小屁孩震惊的目光,我心里顿时扬眉吐气,于是立马邀功似的把目光看向美人少年。
原本我以为我会看到惊喜赞赏的目光,可是,美人的脸色比刚刚还苍白了一点,眼中的惊吓远大于惊喜。
他好像被我吓着了。
我心下赧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美人吓得脸都白了,看来美人不喜欢这么暴力的。
算了,下次我换个斯文的。
我心里有点沮丧,所以得找人出气。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而后对那帮不服气的孩子嚣张地说道:“谁刚刚说,只要我拔出来这树,今后就跟我姓的?”
这一回,鸦雀无声。
而这时,一个低低的轻笑声打破这时的安静,我寻声而去,居然是美人少年。
只一眼,我就发现他的笑容与刚才的不同之处,即便前后都很好看,但我发现此刻他的笑容更吸引人。
之前他的笑容是不达眼底,此刻的笑容却眉眼舒展,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比刚刚明显很多。
这样开怀的笑,让少年整个人美得都在发光。
有了这一认知,我顿时心花怒放,感觉刚刚的那树果然没白拔,能博得美人一笑,值!
不过我还没开心多久,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我的海南黄花梨啊,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把我的树给拔了?”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一个咯噔,完了,闯祸了!
此刻一帮大人听到动静来到了凉亭,而那群孩子见有人来了,纷纷用手指我,“是她把树拔了!”
祖父见是我干的,气的脑门儿直跳,碍于在外面,他不好直接揍我,于是把我拎到身边,而后对那哭丧着脸的人低头致歉,完了不忘吼我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啊?把树插回去啊!”
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走到那棵树旁,一把抱起树杆,摇摇晃晃地给插回了坑里,而后用土把树根掩埋好。
等我忙完了,只听到那群大人里,站在中间拿扇子的人对祖父笑道:“柳阁老的这个孙女可真不一般,甚是有趣!”
祖父立马对那人作揖,“微臣管教不严,败坏了陛下的兴致,请陛下恕罪。”
一听这话,我才知道,眼前这个笑的温文尔雅的男人就是皇帝。
好在皇帝并没有计较。
我还在想祖父回去该如何罚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父皇。”
声音真好听,我偷偷抬眼,居然是美人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年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时好像停顿了一下,还瞥了我一眼,那一眼盛着满满的笑意。
皇帝点了点,随后就带着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祖父今日喊陛下父皇的少年是谁。
祖父瞪了我一眼,而后气呼呼地说道:“那是当今太子殿下。今日太子一直都在凉亭,你做的那些蠢事,太子可是从头看到尾。”
我不服气的回了一句:“太子刚刚还对我笑了,他在宫里肯定没见过倒拔垂杨柳!”
祖父见我顶嘴,怒道:“太子笑,那是笑你蠢!别人在太子面前都是琴棋书画,谈诗论道。你就算啥都不会,乖乖呆在旁边不说话也行。可你倒好,当着太子的面,把主人家的树给拔了,你可知你拔的那棵树,顶的上你爹半年俸禄。下次你再见到太子,还想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吗?”
听祖父的意思,他究竟是嫌我丢人还是心疼那赔出去的银子?
我脑子里还没想明白祖父究竟心疼哪个,但我的嘴巴却下意识地回了祖父一句:“只要太子想看,胸口碎大石也不是不可以。”
祖父被我气的说不出话,回去后他罚我不许吃晚饭,而后我还听说我爹的小金库被祖父搜刮得干干净净。
看着我爹一脸割肉的心痛模样,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好像无意中把爹给坑了。
那天之后,柳阁老家的孙女倒拔垂杨柳的壮举传遍京城。
外面怎么传的我倒是没心思理会,但从那日之后,我的梦中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凉亭,少年,以及那无人能比的回眸一笑。
尤其是那温柔如水的目光, 在我的梦中出现了千百回。
即便我想忘了美人太子,但那梦始终缠着我,哪怕我找了大夫,开了安神汤也没用。
为此,我曾拐弯抹角地跟南宫烨打听过太子的事儿。
从他口中我得知,太子名为南宫瑾,温和谦逊却不失威严,学识渊博却并不自傲。太子对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好,且小小年纪已经参与朝堂,政治见解都令朝中称赞。
只是有一点,太子的身体不是特别好,这是自打娘胎带出的毛病,这么多年一直悉心调理,才有如今这般看着的正常。
南宫烨见我一脸花痴样,他比我早熟,一下子就看出我的心思。
“你喜欢太子哥哥?”
我点点头,并回了一句“他长得好看。”
南宫烨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而后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可真直白!太子哥哥要是听到了,估计得被你吓着。”
我心里哼哼,可不是嘛,上次不过拔个树而已,太子就吓得脸都白了。
南宫烨一脸同情地看着我道:“太子哥哥的娘舅是萧丞相,皇后娘娘早就给太子哥哥定下萧家嫡女做太子妃,而且还有将军府的嫡女是太子侧妃。你还是早点死了心,免得惹人笑话。”
我虽不太明白喜欢太子为何会惹人笑话,但听南宫烨的意思,喜欢美人太子这事儿,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可惜,我倒是想放下,但梦境不放过我。多少个午夜梦回,初遇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南宫瑾的存在。
倘若他不是太子,我真怀疑他是山野妖精变的,因对我施了妖法才会让我一直念念不忘。
后来时间久了,慢慢的我也接受了这个梦境。但随着年龄增长我也渐渐懂事,明白了当初南宫烨跟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梦中一次次的心动和现实遥不可及的差距,我在这两者之间徘徊挣扎,倘若不是我有个强大的内心,恐怕我早就被逼疯了。
我的少女怀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后来母亲送我出去拜师学艺,名为学武,实为减肥。这么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来我断断续续地从南宫烨的信中得知,南宫瑾他过得很不好。
有人给他下毒,据说是西域奇毒,宫中因此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死了上百人。
南宫瑾原本身体就不太硬朗,那次下毒更是让他这三年来缠绵病榻,而有野心的几个皇子对他的储君之位又虎视眈眈,南宫瑾的地位岌岌可危。
我心下有点难受,那么漂亮温柔的少年,却要生活在如狼似虎的宫中,不仅要担忧性命不保,还要防着兄弟夺位,真可怜!
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了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相国寺默默地为他祈福。
我本不信鬼神,但为了他,我愿祈求天上所有的大罗神仙,保佑我那梦中的少年平安康乐。我还求了平安符回来,但我想这个平安符估计永远都送不出去。
拜师学艺的三年里,我早已褪去身上多余的肥肉,如今的我,五官娇俏动人,身材凹凸有致。
阿娘对此特别满意,终于不用再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漂亮的小姑娘了。
为此她连续五天带我参加京中夫人大大小小的宴会,只为向众人无声的炫耀自家胖妞已经彻底脱胎换骨。
但京都里,世家们却人心惶惶。因东宫病危,皇后娘娘之前看中的几个准儿媳都纷纷变卦,另嫁他人,毕竟谁也不想自家闺女以后守寡。
后来不知道皇后从哪儿听到了冲喜这么一说,于是她让户部把京中所有适龄女孩儿的生辰八字都送到了中宫。
心疼自家女孩儿的贵族们生怕变成皇家冲喜的对象,纷纷跳过了定亲,直接成亲。
爹娘也因此关注起我的亲事。
爹娘和宫中的姑姑,还是想把我与南宫烨凑一对儿。用我娘的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这么多年来,明面儿上,南宫烨确实只跟我走的最近,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们俩成婚,水到渠成。
可是还没等到姑姑去向皇帝请旨,中宫皇后的赐婚旨意就下到了我家。
我被册封为太子妃了。
我爹我娘跟我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后来打听到了,皇后找的国师大人推算过,我的生辰八字与太子相合,如果嫁给太子能对太子的病有起色。所以爱子心切的皇后娘娘便抓住这看起来很渺茫的一丝希望。
得知消息后,我松了口气,亏的那算命先生没说我的生辰八字与太子想冲,否则,此刻等我的就不是赐婚而是赐死了。
爹娘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生怕我想不开,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和南宫烨才是一对儿。
但是,他们没发现,我那掩在衣袖下的手,激动地颤抖。
因为是冲喜,所以自然嫁的越快越好。
不到半个月,我就坐上了嫁入东宫的车辇上。
母亲送我出阁前告诉我,南宫烨在我封妃的那天,在宫外跪了一夜,不枉我俩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但如今既然嫁入东宫,那么所有的前尘往事便要了断得干净,否则伤人伤己。
听了母亲这话,我下意识地瞥了眼南宫烨送我的贺礼。要是让娘亲知道他送了我一把匕首作为大婚贺礼,不知道会理解成一刀两断斩情丝,还是理解成洞房花烛刺新郎……
“娘娘,该下车了。”
成亲的礼仪官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从车辇上下来,原本应当是太子来接我的,不过如今太子病危,所以一切从俭。
我被人搀扶着,一会儿跪,一会儿拜,等到我头晕眼花的时候,才将我送入洞房。
等到洞房终于没有声音,我才一把掀开了盖头。
新房内只有我与南宫瑾二人,不过我是穿了一身红色的凤冠霞帔立在床头,而他穿了一身红色的寝衣昏迷在床。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这样的场面,让我有一种南宫瑾嫁我的错觉。
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手托香腮盯着他看,这是我自年少相遇之后,第一次再见他。
南宫瑾依然还是那么好看,只不过瘦了些,脸色苍白,唇色更淡,那清亮如水的眸子此刻正闭着,与年少时的稚嫩相比,身上多了几分成熟。
梦中相遇千百回,如今看到了活的真人,说不激动那绝对装的。
今天我已经嫁给了南宫瑾,不论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且他现在昏迷,这个屋子里唯一清醒的只有我一人,我没有必要去装的矜持又克制,何必呢?给谁看啊!
一想到这儿,我就特别想去亲他几口。
我向来是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
于是我“吧唧”一声,在他那苍白的左脸上盖了一个章,一个红红的口脂在他的脸上开了花。这时的他比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好看多了。
而后我又开心地在他右脸,额头,下巴,鼻尖都留下我的唇印,看着他满脸唇印的模样,我心情大好,盖上我的唇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只是嘴唇我没下得去口,我总觉得嘴唇应当在他清醒地时候吻下去更合适。
我玩的开心,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南宫瑾微微皱了眉头,而且脸红了?
等我再仔细瞧,却什么都没有,且脸红,估计是我的唇印太多导致的。
玩尽兴了之后,我便去饱餐一顿,随后欢快的把身上累赘的行头脱了个精光,准备去洗澡时,我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南宫瑾微微犹豫了一下。
南宫瑾整日躺着,如今都是六月的天气,很容易出一身汗,虽然他躺着不动,但身上也是不舒服的。
不过我也没想给他洗澡,毕竟我没有给人洗澡的经验,但简单擦擦身子这样的活我还是会的。
我娘要是见我如此能干,肯定夸我,毕竟我在外学武的三年,学会的不仅有武功,还学会了自力更生。
一旦打定主意做什么,我都是立马行动,绝不拖延。
于是我在洗澡前,先把南宫瑾从头到脚擦了一遍,特别是他一脸吻痕,我一遍擦一边乐。
此外除了隐私部位没碰,其他地方擦的干干净净。
可惜南宫瑾皮肤太嫩,我也没使多大力,就把他的皮肤给擦红了,全部擦完后,他整个人粉红粉红的。
我心下感叹,南宫瑾的皮肤,比我娇嫩多了,跟他比起来,我更像个糙汉子。
给南宫瑾重新换上干净的寝衣后,我已满头大汗。
随后我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寝衣,上床榻前我还贴心地把南宫瑾从床外侧抱到了床内侧,毕竟这样对我而言更方便些。
南宫瑾很轻,就这点重量还没我家养的小花猪重呢!
等终于忙活完了,我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南宫瑾旁,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感叹道:“南宫瑾,你终于是我的了,不枉我惦记了你这么多年。”
随后我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一个晚安吻,便累的睡着了,这一夜,香甜无梦。
第二日醒来时,我迷糊地睁开眼时,南宫瑾那张俊脸就在我的面前,且那双如水的眸子此刻正柔柔的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我还在梦里。
我伸手触碰他的脸,居然能摸得到,然后我看了一眼他那粉唇,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前,手已经固定住他的头,身子前倾,直盯粉唇,张嘴就吻,一气呵成,不容拒绝。
他的唇软软的,我忍不住舔了一口,有点苦涩的味道。
即便在梦里,我也不贪心,吻一下就行了,吻久了美人太子又会被我吓着。
我闭着眼睛松开他后,楼着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在他的侧颊上蹭了蹭,心里还感叹了一句,又凉又滑!
蹭完后,我脑袋冒出个问题,梦里太子的嘴巴怎么是苦的?皮肤为什么是凉的?
我那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归迟钝的脑袋。
如果我没记错,刚刚太子的眼睛是睁着的吧?
我顿时僵硬了动作,心虚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睁着眼的南宫瑾。
不过,我又一想,我们都成婚了,又不是偷情,我干嘛这么心虚?
我还没纠结出来如何面对眼前尴尬的场景时,南宫瑾开口了。
“盈盈醒了吗?”太子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有一丝沙哑,尤其是“盈盈”二字,透着莫名的性感。
我默默地收回搂着太子脖子的爪子,而后扬起端庄的笑容惊喜道:“太子您醒了?太好了,臣妾立马去请御医来。”
我刚想离开床榻,但南宫瑾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逃离,虽然我微微挣扎就能挣脱,但这是南宫瑾第一主动拉我,我私心里希望他多拉住我一会儿。
我回过身来,南宫瑾将我拉在床榻旁坐下,而后自己也起身坐了起来,他左手掩唇咳嗽了一声,而后右手拉着我的手,一脸愧疚道:“昨日大婚,孤不能亲迎,委屈盈盈了。”
我默默摇了摇头,我本就是来冲喜的,要是南宫瑾能下地迎亲,估计也轮不到我来做太子妃了。
南宫瑾见我如此,继续道:“是孤拖着这破败的身子,连累了你,能得盈盈不弃,已是孤之大幸。盈盈率真可爱,莫因刚刚之事,与孤生分。”
他那柔水目光,似乎能包容世间万物,而我只是万物中渺小的一个苍生。
“那臣妾以后还能亲您吗?”我的嘴巴永远比脑子反应的快。
问完这个问题,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然后把自己埋土里去。
太丢人了,果真是色令智昏!
但即便我把自己唾骂千百遍,但我还是很想听听南宫瑾的答案。
如果南宫瑾讨厌我的触碰,那我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惹的美人嫌恶,就没必要了。
南宫瑾似乎也被我这问题问得一愣,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眼神下垂看向一旁,耳朵红了,抿了抿唇,斟酌道:“孤与盈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些事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听这话就是同意了。
我眼神顿时亮了,趁南宫瑾不注意,偷了个香吻,而后笑眯眯地跑了。
果然做人不能太好面子。
只要美人不嫌弃,脸皮厚点没关系!
此刻门外传来宫人声音,宫人们进来后见太子苏醒,顿时大喜,立马跑去通报陛下和皇后,我特地吩咐人去通传御医。
没多久,皇后便到了,我立马去迎,只是皇后太过急切,压根没注意到我,直接奔往太子床榻而去。
皇后抓着太子的手,脸上是含泪的惊喜,南宫瑾正低声安慰。
看着他们母子,我心下感叹:果然是亲母子,太子的好颜色与皇后娘娘如出一格,只是皇后娘娘美的惊心动魄,太子南宫瑾是美的温润无声。
之后我还畅想了一下未来:以后我和太子的孩子,还是长得像太子吧,这样不论长大后嫁人还是娶妻,冲着这张脸都有优势。
正当我纠结要生几个男孩几个女孩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你就是盈盈吧,国师说的果然没错,你的确是我儿的福星,你这刚嫁进宫来,瑾儿就醒了。”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我。
我心头一紧,这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婆婆,我惶恐地跪地磕头,“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有陛下和娘娘保佑,自然福星高照,益寿延年。”
说完这话,我就内心忐忑,益寿延年这词儿还是祖父六十大寿时,别人祝贺祖父的话,如今我用在太子身上,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太子被我这话逗乐了,皇后娘娘也笑了,“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本宫没挑错人。以后该改口了!”
说完就让人准备了一份大红包给我,我也叩首道:“谢母后恩赐。”
后来,陛下也来了,和当年比,苍老了一些,但风采依旧。
太医诊断后称,太子的因心情好转连带着病情也好转很多,继续服药,悉心调养,会有康复的希望。
皇帝龙心大悦,因我救太子有功,大手一挥,赏了我一大堆金银珠宝。
这种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太子救命恩人的感觉,着实让人感觉有点不踏实。
我瞅瞅站在一边的御医,老人家操心操力地头发都稀疏了,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怎么捞到皇帝的赞赏,我又何德何能呢?
等到皇帝皇后走了之后,我揣了一盒子珠宝,去找老御医。
老御医原本看着我很疑惑,见我把一盒子珠宝都给我,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诚惶诚恐地要拒绝。
我告诉他,太子身体好转,御医才是真正的功臣,这赏赐本就应当有他的一半。
看我态度诚恳而坚决,老御医便开心的收了下来,笑得脸上的褶子收都收不住。
趁着他开心,我便立马问道:“太子中的毒如今到底解了没?他的病情究竟如何?平日里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老御医有点措手不及。
老御医看了看我,再扫了一眼手中的珠宝盒子,而后心照不宣地笑道:“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殿下体内还有些余毒,需要彻底清除还得需要些时间。如今太子能够醒来,说明已有好转迹象,只要按时服药,饮食上再多一些,保持心情舒畅,多出去走动,想来会恢复的更快。”
随后他还善心地为我准备了一份食补的方子,让我可按照那上面写的给南宫瑾补身体。
得咧,明白了。
简单的说,就是多吃多动少发火。
回去之后,南宫瑾身着浅蓝色的寝衣躺坐在床上。他的手中持着一本书在细细的研读,那专注的眼神让我觉得他读的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我瞅了瞅书名:六国论。
好吧,没读过。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火辣,南宫瑾很快就注意到我的存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太子顿时笑了起来。
“盈盈,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坐到床榻旁,把之前求的平安符递给他。
“这是臣妾之前为殿下求的平安符,祝愿殿下早日康复,平安喜乐。”
南宫烨接过来,笑盈盈地感激道:“盈盈有心了,孤很喜欢,这份心意孤必会随身携带。”
听了这话,我还是很开心的。
“殿下身体还未康复,怎么也不多休息,躺着看书,容易伤眼。”
我把他的书抽了出来,顺便瞄了两眼书的内容,太深奥,这不是我的脑子能看得懂的。
“孤身子不好,长期躺着也难受,遂找了本书打发时间。盈盈出去转了一圈,可是觉得东宫无趣?你若是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在这里你是太子妃,东宫你说了算。”
南宫瑾低柔的声音,如小溪般缓缓流淌。
“殿下说,在东宫是臣妾说了算,那太子也是东宫的太子,所以太子殿下也听臣妾的吗?”我好奇的问道。
我的问题似乎把他给问住了,他看我一脸执着的等着他的回答,摇头失笑道:“是,孤是东宫的太子,自然也听太子妃的。”
“殿下不会后悔吗?倘若臣妾哪天让殿下做不愿做的事儿,殿下反悔可来不及了。”我再三确认。
“孤是太子,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再说,孤相信,盈盈让孤做的事,即便为难,也是为了孤着想。”南宫瑾笑道。
南宫瑾给我一种感觉,他对我似乎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宠溺,一国太子都没有防人之心的吗?
不过虽有疑惑,但我没深究,有了南宫瑾的保证,那我后面要做的事儿就好办了。
我把御医给我的方子拿了出来给他看,我告诉他这是御医给他开的食补方子,倘若想要好的快,就要多吃多动少生气。
南宫瑾微笑着表示会配合。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紧盯着南宫瑾好好吃饭喝药,有时他用两口饭就吃不下,但没事,少食多餐也行。
在投喂南宫瑾这件事儿上,我是非常有决心和毅力。
每次用膳,我会定好南宫瑾需要用的饭量和菜量,其实分量很少,都没我的一半。
但即便如此,那饭量对南宫瑾而言还是很多。头一回吃饭,南宫瑾只用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每次在饭后一个时辰,我就笑眯眯的端来药膳来喂他,他笑着拒绝,我就眼巴巴地站在旁边不动,南宫瑾最后只能无奈喝两口。
我要求不高,每天多喂两口也是好的。
晚上我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与他同床共枕,但是我会借他当天用饭太少为由头,吻他来做惩罚。
用饭用的少,那我吻的时间长,如果用的特别少,我会坏心地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记得新婚后第一天晚上,我把南宫瑾压在床上吻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束的时候南宫瑾气喘吁吁,衣襟散乱,脸颊红红,如水的眸子似羞非怒地瞪着我。
他的样子太诱人,我一激动,扯下他的衣领,在他那白皙的锁骨那儿留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南宫瑾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并没有生气,等我抬起头来后他摸摸我的头,一双美眸满满都是柔情,“盈盈的热情,孤总是招架不住。”
后来的日子里,南宫瑾为了避免我往他身上再添吻痕,总是很努力的多用两口饭菜。
有努力就有成果,南宫瑾在我不断投喂下,脸色日渐好转。
两天后南宫瑾就能下地在屋内走动,又过了几天,他能踏出房门,一个月后我已经能拉着他在花园转两圈。
我自己都感叹,难不成我还真是福星?
我嫁给南宫瑾不过一月时间,只是多让他吃饭,就把他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
他身体是弱了点,吃的少了点,但根本没有当初外面传的那样病入膏肓。
对于这些复杂的问题,我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但一个月后,我就不适应东宫的生活了。
比如用膳要等好久,有时御膳房送来的时候饭菜凉了,吃着也不好。
再比如东宫到处都是假山花园,我想练武都没空地儿,这一个月,我每天盯着南宫瑾吃饭,无形中自己也吃了不少,小肚子上的肉肉都能捏得出来了。
最后就是东宫伺候的人太多了,除了睡觉是我与南宫瑾两个人的事儿,其余时候不论穿衣吃饭,哪怕我发个呆,都有二十个宫人伺候在旁。
我告诉南宫瑾,我想把东宫改一改,彼时南宫瑾正在书房看书,听到此话,他问都没问,就点头同意。
随后我就在府内做了三件事。
一是在我们院内单独开辟了一处小厨房,方便我饿的时候开个小灶;二是将我们就寝的院子里的花园拆了,建成了练武场,方便我平日练武;三是将东宫人员精简,根据能力高低,只留三个,剩下的全部给了银子遣送出去。
动静这般大,皇后都被我惊动了,没多久就特来东宫问罪。
不过看到南宫瑾身体好了很多的模样很是开心,随后说话语气都温和很多。
皇后的质问刚出口,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就听南宫瑾就对他母后道:“母后,儿臣如今身子大好,多亏了盈盈的功劳。国师既然算出盈盈是能改我命格之人,定有其过人之处,盈盈既然想改东宫,必有其道理,母后若强行干预,儿臣怕……”
他这么一犹豫,皇后娘娘脸色都变了,随后叹了口气,“也罢,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都随太子妃的意思办吧。”
我一听这话,心下立马开心了起来,南宫瑾果然厉害,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堵住了皇后的怒火,还让我继续折腾。
等到我的小厨房弄好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南宫瑾去小厨房做吃的。南宫瑾虽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并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迂腐观点。
对于我会下厨这事儿,南宫瑾很惊讶。
我告诉他,在外拜师学艺时,哪儿能那么娇气,生火做饭,劈柴烧水,洗衣叠被这些都是最基本要学的,师兄师姐们都会,我自然也要会,没道理在师门里端着小姐的架子使馆别人吧。
听了我这话,南宫瑾看着我好一会儿没说话,当我把自己亲手做好的鸡汤鸡蛋面端到他面前时,他感慨了一句,“盈盈总是能给孤很多惊喜!”
他的夸赞,我如数收下。
我与他一人一碗鸡汤面下肚后,满满都是幸福感,“殿下,小厨房以后只能我和你进,我给殿下做好吃的,殿下要不要也贡献一份力?”
“盈盈需要孤做什么?”南宫瑾优雅的擦了擦嘴。
“殿下砍柴可好?”我笑眯眯地问。
南宫瑾欣然答应。
之后的日子里,南宫瑾说到做到。
其实砍柴不是目的,我想让他练练力气,皇宫里的人太怕南宫瑾出事,所以没人敢让他做重活,每天散步的活动量对他而言太少了。
南宫瑾第一天好不容易砍断三根柴时已经气喘吁吁,一连五天后,终于可以砍断六根柴,一个月下来,他的胳膊都练出了肌肉,也不再如当初那般羸弱。
东宫的人少了,我们做很多事就自在很多。
而我自从练武场建好后,每天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武,每每满头大汗,我都是一身的轻松舒爽。而我练武时,南宫瑾会坐在一旁看着我。
时间久了,我来了兴致,教他练习五禽戏,虽然他的动作软绵绵的,但只要态度端正便好。
一晃眼,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南宫瑾在这半年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个药罐子般弱不经风,也不会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而是走路带风,面色白皙红润。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南宫瑾。
而这半年里,我已经不做凉亭初遇的梦了,毕竟每天睡前能看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人,梦里再梦见,那我那对南宫瑾的执念就太可怕了。
当然,我们也没圆房,毕竟御医说,南宫瑾的身子骨怕折腾不起。对此我也不急,每天能抱抱亲亲,也不错!
太子回归朝堂,让朝堂上下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朝中大臣们开始重新站队。
这些我本不了解,这是皇后娘娘准许我回家探亲时,母亲私下告诉我的,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许世家们又会动与太子结亲的心思。
我心里不爽,凭什么病危的时候是我来冲喜,他们一个个对东宫避如蛇蝎,恨不得离得远远儿的。而今我好不容易把南宫瑾养的俊美康健,他们就来想要分享我的劳动成果。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南宫瑾是我的!
下午回到宫中,我先去中宫拜见母后。
母后的宫里,坐着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见我来了,母后一脸笑盈盈地与我介绍,黄衫的是萧丞相家的嫡幼女,绿衫的是将军府的嫡次女,紫衫的是侯府的小郡主,蓝衫的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我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色宫装,倘若再添两个颜色,都能凑个七仙女了。
那四个女孩,看我的目光里包含的内容太多,我一时也不太看得懂,所以只能保持微笑,沉默是金。
等到那群莺莺燕燕走后,母后拉着我的手,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她让我要大度,今天这些娇艳的姑娘们,日后也会嫁入东宫,与我一起服侍南宫瑾。她们背后代表的世家势力是帮助南宫瑾稳坐东宫,甚至将来稳坐朝堂的重要力量。但她再三与我保证,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我太子妃的地位,毕竟在她看来,我是南宫瑾的福星。
从中宫出来后,我心情很是低落,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南宫瑾还没回来。
我坐在屋内,安静极了,只要一想到以后南宫瑾可能会娶别的女人,而我会经常独自一人守着这个院子时,就心里特别难受。
难过的时候我想喝酒,倘若南宫烨在,或许我会拉着他去德仙楼去一醉方休。
但这是在皇宫,想喝个酒,还得让宫人告诉御膳房的司酒官去取酒,若让旁人知晓太子妃醉酒,恐怕还会传出别的谣言,想想就麻烦。
我告诉婢女,我要睡觉,谁也不能来打扰我。
随后,我就换了一身深色衣服,做男儿打扮,留了个字条放在床上,而后一个纵身就从东宫跃了出去。好在我的轻功练的不差,躲避了几轮侍卫后,我就成功出了皇宫。
来到大街上,久违的自由让我心里微微放松,而后我便大摇大摆地去了徳仙楼。
德仙楼的酱猪蹄和桂花酿曾是我年少时的最爱。
在外求学的三年里,我偶尔得空回来时,总会拉着南宫烨去德仙楼啃猪蹄。南宫烨每次都嫌弃我,等我吃饱喝足后就认命地给我掏钱,毕竟我娘把我的月钱给收了,就怕我出去乱吃再给吃胖了,我身边唯一有钱还讲义气的只有南宫烨。来的次数多了,掌柜的与我都认识了,每回我离开的时候,德仙楼掌柜的总会送我两份酱猪蹄带走。
这些不过是去年前的事,但我却感觉恍如隔世。
可惜,如今南宫烨也不在京都,想找他喝酒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跑去哪儿了,疗个情伤疗了半年多还没回来。
德仙楼的掌柜认识我,一见到我都愣了一下,而后热情的招待我,我要了个包间,要了十坛桂花酿和两盘子酱猪蹄。
唯有美酒美食不会辜负我!
我一边啃猪蹄,一边腹诽今天心情不好,连酱猪蹄都没以前的香了。
正当我喝完第八坛酒,要开第九坛时,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摁住了我。
我抬起头来,居然看到了南宫瑾,我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过来了?
“盈盈,别喝了,跟我回去。”南宫瑾皱着眉头道。
八坛子酒不至于让我醉死,但也让我脑袋不太转的过来。
我不开心地拂开他的手,不高兴道:“我才不要和你回去,你都要娶别人了,我跟你回去干嘛?我要去找南宫烨,离开京都,一起忘掉你。”
我刚说完这话,南宫瑾突然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眼中温柔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紧盯着我的眼眸道:“盈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孤从未说过要娶别人,你刚刚说要去找谁?”
此刻我的脑袋已经成了浆糊,南宫瑾前面的话我都没听清,只听清了最后几个字“要去找谁”。
且他那威胁般的语气让我听的骤然不爽,本姑娘找谁岂是你管得了的?
“我想清楚了,我要找南宫烨,听到没?我要找南宫烨,离开京都,忘掉你!”我扯着嗓子,生怕他听不清。
“你是我的太子妃,此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至于南宫烨,你想都不要想!”南宫瑾温柔的语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寒意。
但他越是如此,醉酒的我就越想与他对着干。
“谁说我是你的?我就是个冲喜的太子妃,算得了什么?倘若要我亲眼看你娶别人恩爱欢喜,那还不如让我跟着南宫烨离开呢!本姑娘要浪迹天涯,当一代女侠,才不要呆在你的东宫里当金丝雀呢!”
我把心底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你敢!”南宫瑾气的怒吼,他捏我手腕的力度,似乎恨不得捏碎一般。
我狠狠地用另一只手猛拍桌子,也对他吼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我一把拂开南宫瑾的手腕,翻窗一跃而出。酒精上头的我,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而我身后只留下南宫瑾的怒吼:“柳盈盈,你给我回来!”
对此,我充耳不闻,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啊?凭什么?
此刻的我只顾一时爽快,觉得自己潇洒极了!
但飞跃了半个京都房顶之后,冷风把我彻底吹醒,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好像把南宫瑾惹毛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我又闯祸了!
清醒过来后,我落在一处客栈的屋檐上,往左是回宫的路,往右是往城外,想到刚刚南宫瑾发怒的模样,我就有点不想回去了。
回去的话,南宫瑾该不会要揍我吧?
但是出城的话我又能去哪儿呢?
要不我还是回柳府住一晚?
好像也不行,要是被娘知道我偷跑出来喝酒,还把太子气的半死,估计二话不说把我扭送回宫。
哎,算了,还是去客栈吧!
我有点沮丧,天大地大,居然没有我柳盈盈容身之处。
我正准备抬脚下去,突然五个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下意识地要抬腿踢过去,他们就已经齐齐跪下:“请太子妃随属下回宫。”
这就是传说中皇家养的暗卫吧?
南宫瑾为了抓我,居然派出五个暗卫,可见他抓我回去的决心。
我看着他们五个,心里微微纠结了一下,算了,先跟他们打一架再说,赢了我就不回去了,输了也不丢人,暗卫营的人个顶个地厉害,即便输了被带回去,也能显得我有骨气。
我嚣张地说道:“你们谁跟我打一架,赢了我,我就跟你们回去,输了的话,我就不回去了。”
我自认为武功不弱,至少以前个南宫烨总能打个平手,跟暗卫比,总不会输的太惨吧。
随后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暗卫秉持着不能伤了我,点到为止的精神与我打了几十个回合。终于在我一个转身时,被黑衣暗卫制服了,但同时我也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露了出来,那暗卫眼神中闪过惊愕,紧皱着眉头。
我还好心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你的功夫不差,只是顾及不能伤我才被我扯了面罩。本宫输了,愿赌服输,走吧,回宫。”
这一架打得我酣畅淋漓,暗卫武功明显比我高,我输了,却很开心,随后我们一行六个人飞回东宫。
回到东宫后,我的心情还不错,只是一身汗臭味,熏得慌。于是 我去洗漱干净后,换了一身藕色寝衣再进屋。
打开寝室房门,便看到南宫瑾一身白色寝衣坐在床榻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眉头轻蹙,嘴也抿着,与以往温柔带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听到动静,抬头见我进来,凉凉地扫了我一眼,而后低头继续看书。
啊呀,还气着呢!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但我的心里却挺高兴的,想到今晚在德仙楼我能逼得南宫瑾发火,我这一天的苦闷和郁结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一想到南宫瑾那么温柔的人被我气得不顾形象地大吼,我还真有那么一丝丝成就感。
“殿下还在生气吗?”我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弯腰看着他的眼睛道。
他放下书,抬眸扫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太子妃还知道回来啊!孤若是不派出暗卫去请太子妃回来,太子妃今晚想去哪儿?去找六弟吗?”
我一听,南宫瑾都叫我“太子妃”了,可见气的不轻。
我还是笑眯眯地回道:“那倒不至于,南宫烨离京还没回来,臣妾一时半会地找不到他。倘若今日臣妾真不回来,那也会直接回柳府或者在客栈待一宿。”
“啪”地一身,南宫瑾把手中的书扔在我的脚边,而后突然猛站起来,胸口起伏不定,他克制着怒火,冷声道:“看来是孤太纵容你了,你……”
刚说完一个字,他就脸色突然苍白,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要晕倒的样子。
我顿时吓得冒了冷汗,立马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南宫瑾的身体本就不好,要被我气死,那我也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我赶快扶着他躺到床榻上,正准备去喊御医,他却伸手拉住了我。
“太子妃满心满眼要去找六弟了,还管孤做什么?孤死了,不是成全你们?”南宫瑾一双水眸中,满满都是伤心和控诉。
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跟南宫瑾生气了,只想赶快解释清楚,说话也着急了起来。
“什么叫成全我们?臣妾又不喜欢南宫烨,成的哪门子全啊!殿下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臣妾去找御医来,您若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我着急道。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倘若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皇后十有八九会让我去陪葬。
不过我的话,却让南宫瑾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你当真如此看重孤?那为何今日独自出宫喝酒?”南宫瑾一脸伤心地问。
我垂下眼眸,撇撇嘴老实交代,“母后今日宫里来了很多世家未婚姑娘,环肥燕瘦,好不热闹。听说她们是准备赐予殿下做侧妃或者良娣的,殿下好福气啊!只是臣妾心眼小,心里不舒坦,且宫中喝酒不自在,所以臣妾才偷跑出去的。”
听了这话,南宫瑾的伤心一扫而空,眼中藏着惊喜,“盈盈这是吃醋了?孤都说了,孤不会娶别人,你为何非不信,还一个劲儿地说要去找六弟?”
我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他好像是提了这么一句,不过当时我沉浸在醋坛子里,没听到。
“呃,您有说吗?臣妾恐怕没听到。”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今晚白发了场酒疯,但是我又一想到皇后的话,怎么他们母子说的不一样?
“可母后说那些姑娘的背景,对您东宫地位的稳定有帮助,您若不娶,不怕那些世家倒戈吗?”我困惑地问道。
“世家大族都是趋利避害的,一国储君,若只有用婚事才能赢得朝堂支持,那么未来朝堂也会被世家控制,此后但凡利国利民的良策,若想推行,都要看世家脸色,时间久了国将不国,臣将不臣,君亦难以服天下。孤不想走这条路。”南宫瑾认真的解释道。
别的没听懂,但我听懂他不打算娶别人了,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殿下当真不会再娶别人,只有我一个?”我兴奋地抓着他的手问道。
南宫瑾瞪了我一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孤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孤这还没娶呢,你只是听到个消息都能半夜出宫喝的酩酊大醉,扬言要去找六弟一起浪迹天涯做女侠,还要把孤彻底忘了。孤要是真娶了那些世家小姐们,你这个小醋坛子,是不是真打算不要孤,留孤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一生孤枕难眠?”
被他说中了,我心虚地望向别处。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当真好狠的心。你将孤的一颗真心全部拿走,而今又要放弃,弃孤而去,孤还不如死了算了,唔……”
我一把扑向南宫瑾,用吻堵住他的唇,我可不想再听什么死不死的话了,多晦气!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今天的吻与以往的不一样,吻着吻着,我们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我体内的酒精又开始作怪了。
我今天铁了心要把南宫瑾这块唐僧肉吃进肚子里去……
至于老御医的嘱托,已经早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场翻云覆雨之后,我们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之后相拥而眠。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眼后,眼前是南宫瑾白皙的胸膛,而他已经醒了,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一早起来,如此活色生香,怎可辜负大好时光?
“太子殿下果然倾国倾城!”我感叹了一句,在南宫瑾加深的笑容里,我又在他脖颈胸膛点火,留下暧昧的吻痕,干柴烈火,又是一番折腾。
老御医担忧的太多了,南宫瑾体力好得很,第二天一切如常。
后来,我也不知道南宫瑾是怎么和母后说的,不过太子娶侧妃良娣的事儿的确再无传言。
一个月后,正当酷暑时分,南宫瑾带我出宫游玩,我们去了皇室别庄。
只不过,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伙山匪,山匪本不成气候,太子的手下都是个顶个的厉害,没太费力气就把他们制服了。
南宫瑾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而是把他们带去当地的县衙,询问了山匪的罪责。没想到,来围观的百姓里也有不少为山匪求情,只因那些山匪打家劫舍的钱财,很多都分给了山下贫困的百姓。
南宫瑾感叹山匪的侠义之心,但打劫确实犯了国法,于是他让手下每人打了十大棍,随后写了封信,差人带着信送那些山匪去西部军营历练。
看着眼前百姓饿的只能啃树皮,但很多世家却粮仓中的米多的生虫,当地的县令无可奈何,毕竟世家不是他们能动地了的,南宫瑾忧心地几夜没睡。
我本想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但苍白无礼力的安慰,却不能解决他的烦恼。
回宫的时候,我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
暗箭射进马车内时,我正与南宫瑾下棋。
马车外,箭如雨下,外面的人马殊死搏斗,我们的车夫也被射杀,马车控制不住地往前狂奔。
南宫瑾紧皱眉头,而我立马去扯马绳。正当马车奔往山崖方向时,我瞅准机会,拉着南宫瑾一起跳下马车。
刺客紧追其后,南宫瑾让我先走,但我知道,一旦放开他,那么真的是生死相隔了。
我紧紧拉着他,拼命狂奔,就在此刻,我一个趔趄,一下子把南宫瑾拉倒在地,我被射中了小腿。
看着即将到来的刺客,我一狠心,抱着南宫瑾往旁边的山坡滚去,下面是湍流的急水,我们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我死死抓着南宫瑾的手,生怕湍流的水把我们分开。
也不知道我们被水流冲了多久,等到我醒来的时候,自己身处茅草屋里,而南宫瑾正昏迷在我的身旁。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表现出来,一个耳熟欠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柳胖丫,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猛的转头,南宫烨那张欠扁的脸果然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道。
南宫烨撇撇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们也是命大,要不是被我遇到,指不定现在被哪只狼或者老虎叼走了呢!”
此刻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阿南,是你的故人们醒了吗?”
南宫烨立马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就搀扶一个蒙眼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一身白衣,身材窈窕,面容娇美,只是看样子似乎有眼疾。
“不介绍一下吗?”我对南宫烨挤挤眼。
“这是阿灵,我的夫人。”南宫烨对我说道。
在介绍我们时,南宫烨挠了挠头道:“这是我表妹和表妹夫,他们遭了歹人袭击,才会沦落此处。”
“说错了吧?是哥哥和嫂子!”这小子连亲哥都不认,还表妹夫,好意思讲的。
辈分不能乱。
南宫烨瞪了我一眼,我没搭理他,不过这小子居然娶妻了,还是个山野姑娘,宫里的姑姑要是知道,恐怕又得被他气死。
我幸灾乐祸地想。
阿灵对我们很好,不仅给我把腿上的伤敷了药,还为我们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我只是没想到阿灵居然是个大夫,她给南宫瑾熬了药,南宫瑾喝完后很快也醒来了。
南宫瑾苏醒的时候,我与南宫烨正在屋外说话,突然听到屋内响动,我们才进屋查看。
看到我与南宫烨一起进屋,南宫瑾的眉头陡然皱起,我上前扶起他,不过他好像特别虚弱,搂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膀。
“六弟,你怎么在这儿?”南宫瑾虚弱地问道。
南宫烨老老实实地向南宫瑾作揖,而后答道:“太子哥哥,半年前,我无意中受伤流落此地,得一名医女相救,后机缘巧合与医女结为夫妇,本想过段时间就带医女回京,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了哥哥。”
我咳嗽了一声,瞟了他一眼。
南宫烨不甘不愿地道:“还有嫂嫂。”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乖。”
长嫂如母,以后我就是南宫烨的半个娘了。
南宫瑾听了这话,紧蹙的眉头松了下来,而后他看到我腿上的伤,一脸紧张。我摆摆手,阿灵已经给我敷药了,虽还有点疼,但已无碍。
南宫瑾与南宫烨有事要谈,我把屋子让给他们弟兄两个,而后出去找阿灵。
阿灵正在收拾药材,我本以为她是天生眼疾,她却笑道,只是吃了带毒的草药才会如此,过两天等她研究出解药就好了。
然后我一脸惊诧地听她与我介绍眼前的草药,绝大部分是毒草,只有一小部分是正常治病的草药。
这姑娘把毒当饭吃,一手制毒,一手解毒。不愧是南宫烨看上的女人,果然生猛。
我们在阿灵这儿呆了两日,第二日傍晚,南宫瑾的人找了过来,南宫烨据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回宫后,皇后见我们平安归来,终于松了口气。
不久后的端午宫宴上,三皇子和五皇子突然联手,起兵造反。
我护着南宫瑾守在皇后和皇帝身边。
造反的三皇子大骂皇帝偏心,自认自己不比太子差,凭什么不可问鼎帝位,而五皇子也在帮腔,他指着南宫瑾大骂,一个病秧子凭什么当太子。
老皇帝被他们二人谋反的罪行气的大骂狼子野心,不忠不孝。
南宫瑾握着我的手,脸色却没有紧张害怕,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我心下微安。
南宫瑾才不是病秧子,他是储君,背负的东西比普通皇子多多了,这帮瞎眼的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在关键时候,南宫烨帅五万大军包围皇宫,而三皇子和五皇子也被暗卫一箭射中,一个废了右腿,一个废了左腿。
只是三皇子性子刚烈,见大势已去,拿了刀抹了脖子,而五皇子却没有寻死的胆子,被关押起来。
一场宫变,最后以一死一伤和南宫烨的救驾及时中终结,虽有伤亡,但死伤不重。
老皇帝因为此事一夜白头,且陈年旧疾也因此全都出来了,撑了不到半年,便驾鹤西去。
南宫瑾早已经接手朝堂,在先帝去世后,顺利登基。而我,也从太子妃,成为了中宫皇后。
南宫烨护驾有功,被封为昭王,而阿灵忽然摇身一变,成为国公府的嫡小姐,而后,南宫瑾为他们二人赐婚,姑姑对此也没什么话说。
等到我要搬离东宫的时候,心中还挺舍不得,毕竟这里有我与南宫瑾满满的回忆,且这里的环境也是我熟悉的风格。
南宫瑾见我一脸不舍,安慰我道:“以前你在东宫是何模样,以后在别的地方也一样。宫里的事,都听你的。”
这话我爱听。
不久之后,朝上群臣建议选秀时,此时我已经怀孕三个月。好在南宫瑾以守孝三年为由,不予选妃。
但是我琢磨着,天下又不是只有南宫瑾一个男人,再说,三年又三年,以后我老了,不好看了,哪儿比得过紧盯着南宫瑾的豆蔻少女?
于是我琢磨了一周后,决定举办一场大型的春宴活动,邀请所有世家适龄的未婚姑娘们参加,而后又邀请了有品级的未婚武将,未婚的文官,以及各世家适龄未婚的男子。
我要告诉那帮姑娘们,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不要总把目光放在南宫瑾身上。
春宴上,文的有琴棋书画,武的有比武摔跤射箭赛马和马球等等,只要愿意参加,那么男女皆可。
一连五天的春宴办的很成功,年轻朝气的男女自有看对眼的,郎有情妾有意,一时间京中媒婆媒婆忙的脚不沾地儿。
后来我看效果这么好,干脆一年办两回,一场春宴,一场秋会。
我还颁下旨意,有情投意合但家族反对者,可找中宫皇后娘娘赐婚。此外,所有赐婚的姑娘倘若婚后发现丈夫背叛、宠妻灭妾或婆家虐待等原因造成婚姻不幸,则有权带着嫁妆自行和离,夫家和娘家均不得阻拦,如若生有孩子,留下或带走,由女方决定。
此旨一出,满朝哗然。
南宫瑾下朝后跑到我的宫中与我抱怨,说那旨意害的满城官员家宅不宁。但也有很多心疼自家姑娘的人家,对此特别支持。
不过这样一来,朝中再也没有谁提给南宫瑾选秀的事儿了,且京中很长的一段时间,朝中大臣们家宅安宁,夫妻和睦。
十年后,我与南宫瑾有了三儿两女,除了老大是斯文省心的,其他四个猴儿真是人嫌狗烦。
“娘,二姐又打我!”小四迈着短腿,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衣服,果然我那新换的宫装上有个黑黑的爪印。
我还没来得及教训他,就听门外一声娇喝:“明明是他弄翻了爹爹的最喜欢的砚台,他还赖我,能不欠揍吗?”
老二是个女孩,但脾气火爆,一不高兴就动手。
我这儿刚想教训老二两句,门外一声惊呼:“阿娘,小五咬我手指头,痛死我了,呜呜呜……”
老三捂着自己的小胖手,跑进来哭诉。
我家小五才是一岁半的女娃娃,最近长牙,但凡看到什么,都喜欢用牙咬。
我皱了皱眉,看着眼前三个娃,这都是谁生的,这么讨厌……
正当我纠结先教训谁的时候,南宫瑾抱着小五进来了,小家伙手里还抓着块糕点,吃的小嘴鼓鼓囊囊。
而南宫瑾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正是我家老大南宫墨,模样长得与南宫瑾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你们三个又来烦阿娘。二妹,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三弟,你的孙子兵法背完了吗?四弟,今天一个时辰的马步扎完了没?”墨儿一连三个问题,让我眼前这三个小霸王立马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等到墨儿带着那帮兔崽子出去,我抱着小五好好亲了亲,小五软软萌萌的,除了好吃了点,其余都挺好,这点跟我小时候真像。
“盈盈,听说你最近又在搜罗世家公子们的画像?怎么,朕没他们好看吗?”南宫瑾柔柔的问道,一双如雾的眼眸中略带委屈。
夫妻十年,南宫瑾的脾性被我摸的透透的,他知道我喜欢他那张脸,惯会用委屈来博得我的内疚。
不过,岁月待南宫瑾真好,十年一晃而过,但南宫瑾依旧清俊无双,温润如玉,一如当初我们初遇时的模样。
一听南宫瑾刚刚这语气,我就知道,我家的醋坛子又翻了。
我让宫人把小五带出去,而后笑道:“臣妾搜罗世家公子画像,不过是为了春日宴里世家小姐们做准备。臣妾天天看着陛下这天人之姿,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哪能比得上陛下万分之一!”
宫里呆久了,这奉承人的话信手拈来。
“真的?那朕怎么听说,你昨日看武将们赤膊摔跤看了一天?老二说,娘亲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南宫瑾的话顿时让我寒毛直竖。
老二那个叛徒,不是她非要拉着我去看摔跤嘛,哪知道他们摔跤摔的太精彩,我一时没收住。再说,我哪有流口水,我只是在吞口水的时候被口水呛得咳嗽罢了。
看着南宫瑾趋于危险的眼神,我一不做,二不休,扑倒再说。
没有什么事是一场热吻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再加一场干柴烈火,双管齐下,总能把南宫瑾那醋坛子的醋,给消灭殆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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