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我们与好友相约,前往位于山东半岛最东端的荣成市斜口岛小住,一直到了立秋之后才返回南京。期间,我们不断收到南京高温酷热的消息,心里暗自庆幸。
在斜口岛上,像我们一样避暑的退休老人成百上千。老人们有的夫妻双双,有的老友结伴,也有已经失去了伴侣独行的,其中有不少人的年龄已经超过八十岁。耄耋老人的故事,是避暑老人茶余饭后的又一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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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身材,说起话来掷地有声的固老先生来自沈阳,85岁了。他与老伴住在食堂对面的专家楼里,二间卧室、配有客厅、厨房、卫生间,89平方米,条件相当不错。他老人家来我们这边的大食堂用餐的次数并不多,一旦来了,准有人打趣称他“王爷”。
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告诉大伙儿,自己满族正红旗人,先辈是“王爷”。如今,他按照一年六万的价格买了专家楼一套89平方米的房子的居住权,与老伴一起从北方南下,来荣城享受海洋风光。斜口岛不仅气候宜人,各方面条件也很不错,日子过的很舒心。
他还告诉我们,自己曾经做过期货生意,赚了不少钱,孩子已经在国外定居,发展的也很好,用不着他支持。因此,他的日子过的很潇洒。
固老先生是开着私家来车到荣成的,他平时会开车陪着老伴到附近的威海、烟台景区或乡村集镇去遛弯,远一点的甚至跑到了几百公里外的日照市。他告诉我们,威海、烟台、日照等地的饮食消费并不高,尤其是到了那些乡镇餐馆,不仅饭菜便宜可口,而且店家豪爽热情,让人留恋。大热天里,他还喜欢午后去海边游泳。他说,在大海里游泳,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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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固先生同样来自沈阳的蒋先生,经历完全不同。蒋先生82岁,因大脑神经受伤,走路一步一步向前挪,相当迟缓。
退休前,他是沈阳一家企业的模具制造师傅。作为共产党员,他年轻时曾担任知青点的领队,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洒下过青春的汗水。他是在养生园入住高峰时段定房的,C栋标准间的房价比平时涨了一倍,每月两千元。
他住定以后,首先遇到的是吃饭问题,由于行走迟缓,拄着拐杖从C楼到设在A、B楼二楼的餐厅吃饭,很是不便。
“园里提出每个月付二百块钱的劳务费,可以派人在餐厅帮我打饭。那怎么行呢,我是共产党员。”蒋先生说。我们听了起初有些不解,花二百元买服务有什么不可呢?
不过,我们知道他一心想换一个房价更便宜的地方长住养老。有几位老人不明就里,一天找了辆车陪他去几十公里外的另一家养生园去看房,行前约定午餐由蒋先生请客。
不料,他当天请了客,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间。第二天,那几位老人又约蒋先生去看房,但没有便车,打车去需要好几百元。对这个建议,蒋先生一口拒绝。他对我们说:“我一个月3700元的养老金,现在月房租2000元,我找月租1000元左右的房子住,是为了能够长期养老。”我们听了恍然大悟,深表理解。
过了几天,在大家的帮助下,他终于如愿以偿,搬进了另一家智养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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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午,我们在A、B楼一层的大厅里,与一对老夫妻迎面相遇,本想打个招呼,不料他们匆匆走过。前一天,我们有过的一次交集,在脑海里浮现。
“我先生是大学教授,我也从事业单位退休。”在专家楼一楼的针灸室里,一位身材修长的老大姐对我说。我俩有一些共同的话题,聊天很愉快。可是,现在见到我,她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针灸室一位技师的话:“大叔,你身边的这两位老人家都是高收入,他们是被女儿安排来荣城养老的,或许是记忆出了问题,现在每做一个项治疗,都要征求女儿同意,并由女儿微信付款。”
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位老人,我突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
每天中晚餐开饭前,66岁的杨先生总是排在队伍的前几名。买好了饭菜,端到桌前,请88岁的母亲一起用餐。有时候,老母亲也会与杨先生一起选择合适的菜肴。
杨先生告诉我们,自己一家定居在郑州市,母亲离休前是解放军战旗文工团的演员,前几年患了肺部疾病,经过精心治疗,病情有所缓解,但郑州的天气不太适合肺部疾病的康复,他们考察了许多地方,最后选定了来空气湿润的胶州湾海边,休养疗疾。“现在,我们母子在C栋各住一个标准间,租期暂定一年。早饭,我为母亲准备。中餐和晚餐,我和母亲一起上食堂。由于气候条件好,母亲的身体大有起色。”
“那么你要离开妻子和孩子,分居较长时间?”我们问。他回答说:“是的。为了母亲,也是必须的。”
望着这对母子,我和许多老人一样,都会送上羡慕的目光。
吕晓露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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