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能恩
D公嗜赌,常年以赌为乐,无所事事。其妻无可忍,拂袖远奔。
为筹赌资,D公将家财悉数卖尽。欲翻本,然囊中羞涩,无计可施。思忖良久,忽计上心来,遂奔亲家处。
行百里,至亲家屋。女、婿皆外出。
值午时,亲家母备厚席以待之。
觥酬交错间,席间又上一菜,乃山村菜中之上品,名曰“滑肉”。
D公素以粗茶淡饭裹腹,偶遇此等佳肴,双眸精亮。未及亲家相劝,已举箸入盘。
入口,未细嚼,则囫囵而吞。
岂知滑肉表温极低,然内温颇高。刚入咽喉,D公已疼痛难忍,眼泪汩汩而流。
亲家公大骇,急询其故。
待滑肉入腹,D公方叹息曰:“一言难尽矣……”继而抹泪,作巨悲状。
亲家公愈惑,起座,俯首,张目:“兄勿难过!有何难,不妨道与我听。”
D公颔首:“我本善良,心如菩萨。数月前偶遇一流浪小儿卷缩街头,遂顿生恻隐,携回与我作伴,今已情同父子。因其身患恶疾,已花费许多,尚欠药费近万。家中已多日未见油荤,而今我美味佳肴,尚不知他如何!故难过不已矣!”
亲家公闻之,亦潸然泪下。起身至里屋。
须臾,捧出一纸包交与D公:“此五千元,乃我私房。兄且收下,以解燃眉。”
D公双手接过,喃喃道:“这——如何使得!”
亲家公举手,抚其肩:“兄尚且有爱,何况我乎!”
D公颔首,遂揣于怀,心中窃窃。
是夜,D公欲眠。忽闻亲家母与亲家公私语:“此款乃救助失学儿童之钱,今赠与他,所图为何?”
答曰:“人有难,互帮之,理所当然。不足,亦可再筹矣。”
D公闻之,心中忽忐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翌日晨,请之早餐,呼三遍无应答。
推门入,唯见桌上五千元,D公已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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