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本朝唯一的女将军。
但是算命的说我命硬还长寿,就是一个遗留百年的祸害。
太准了,准到我想在阎王殿插个队都难。
1
这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算命的说我命硬还长寿,就是一个遗留百年的祸害。
于是我爹把他被贬凉州当狗头军师这件事赖到我身上了。
我闷头在饭桌上一言不发,默默干了半盆红烧肉和三碗米饭。
吃过晚饭后我拎起我重五斤八两的长刀出了营帐,不顾我那偏心爹和我那废物兄在身后叫嚷。
当晚我提着三颗头颅回帐,随手将血淋淋的人头丢到我哥的怀里。
我哥吓坏了,我爹吓坏了,皇上知道后也吓坏了。
我只是趁着夜色冲进敌营里看起来最奢华的营帐,顺手杀了三个穿貂戴金的男人。
哪曾想其中一个竟然是敌国的君主。
毕竟朝廷那帮老家伙计划还得打五年仗,结果一个晚饭的功夫突然就让我解决了。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看看算命的说的准不准。
单刀闯敌营毫发无伤,这真的只能用命大来解释。
自此之后无人再将我看作是一介女流,如今赵氏重复荣光也要得归功于我爹有我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女儿。
自小我就明白,作为女子生来就是要背负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责难。
往小了说,男子仕途不顺是妻女命格不旺;往大了说,国家风雨飘摇是妖妃祸国殃民。
但其实都是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
班师回朝后,我身穿圣赐的黄金甲,受封为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爹和我哥也在朝廷谋了好差事,本将没落的世家贵族突然又打了个翻身仗,想必我家宿敌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为了应酬,我开始随着那些权臣贵族开始出入一些风月场所。
很多人都想看我的笑话,故意把各种貌美的姑娘、小倌往我怀了推。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我不理解。
先不提姑娘身上有的部件我都有,我行军打仗三年间见过的男的成千上万。
没毛的猴子这有什么看头?都不如番邦上贡来的奇禽异兽看起来有意思。
我对应酬这种事向来兴致缺缺,直到我见到了万华街的花魁——月满楼。
那日她侧坐在高台之上,绸扇半遮花容,目光清清冷冷地向下瞥着,与我漫不经心四处游移的眼神相对。
或者是我自作多情,她当时只是百无聊赖罢了。
但无论我们初见的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最终我算是彻底栽进了她这漫不经心的惊鸿一瞥。
市坊传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赵丹这位女将军都免不了俗,本就行事荒诞如今更是疯狂。
女将军一掷千金,只为哄得美人一笑。
后来,我被月满楼姑娘奉为座上宾,近距离接触后我愈发头脑发昏,整个人都沉迷在她各种甜言蜜语、温柔小意之中。
我甚至一时鬼迷心窍和我爹说我要娶她。
我爹听后气的两撇胡子都在抖,因为贱籍入贵室为妻在律法上都是明令禁止的。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厅的主座上,「我哥第三房小妾可都抬进门了,我如何使不得?」
我哥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喝了口茶,「你也说了,那是妾,妻妾自是不同。」
我说:「那我也纳妾好了。」
2
「两个女子结合本就有违伦理,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有辱斯文!」我爹被气的甩袖而去。
我哥凑近我耳边传授他的歪门邪道,「你少和咱爹老古董说这种事,偷摸从后门抬进来就完事了。」
我哥读书稀巴烂,习武稀巴碎,但馊主意有一箩筐,你可以扒拉着挑。
在我哥的鼎力相助下,我最后花了一千五百两纹银带走了月满楼,当晚偷偷抬了一顶软骄就进了府。
次日我爹和往常一样在花园遛鸟,看见我嘻嘻哈哈推着月儿荡秋千也只是愤愤道一句:「有辱斯文!」
贱籍入室为妾也是贱妾,地位可能甚至不如府中良籍、奴籍的下人。如若以后正妻容不下贱妾,找个由子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出去也是合理合规的。
所以月儿总是为此而担忧,每日里把精致小巧的下巴搭在我的肩温声细语地撒娇,「姐姐每日里招摇过市不知被多少莺莺燕燕都惦记上了。」
「胡说八道。」我笑着揽着她坐在我身边。
月儿其实上身量并不小,甚至身形比我还有高一些,只是一张巴掌大的脸蛋给人造成了一种纤细柔弱的错觉。
每日里我们之间搂搂抱抱时,我都会偶尔恍惚月儿好似是一个男人。
最后事实证明,虽然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子,但我还是有着女人敏锐的直觉。
一日宫宴后,我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府中,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坐在我的床塌边用湿帕子给我擦脸。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后看见来人是月儿,趁着醉酒色胆包天,支起身子去亲她。
结果我反而被月儿制住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月儿勾着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我,「本来我不想趁人之危,但姐姐好像等不及了。」
我那时候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伸手拉开月儿的衣带还嘀咕着:「月儿你胸好平,都没我的大。」
月儿散落的发丝落在我的鼻子旁,感觉痒痒的却打不出喷嚏来,只是眼角被刺激地流出了几滴眼泪。
「姐姐也太迟钝了些,要是今后被别人骗了可怎么办?」月儿如此说着然后把纱帐慢慢拉下。
第二日起来,我一时都没反应过劲儿,我貌美的花魁小娘子怎么变成男人了?
月儿拽着被子缩在床榻角落开始哭哭啼啼,「我就知道你也是没良心的负心人,刚得了我的身子后就厌烦了。」
我扶着额靠在软枕上,斜睨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月儿,不得不说这张雌雄莫辨的脸看一次迷糊一次。
我叹了一口气,「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要哭了。」
月儿听见马上收回哭腔,然后麻溜地下床穿戴整齐,「姐姐醉酒后是不是很难受,我去煮醒酒汤。」
这一早上的信息量太大,我感觉有些疲倦,于是慢慢合上眼睛。
月儿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这也是我一见钟情的根本原因。
两个人从眉眼到举止都一模一样,只是对待我时的神态略有差别。
那个人是天上的鹰,而月儿是笼中的鸟。
3
熬鹰这种事我也曾想过,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本就不是同路人何必用铁链强行留在身边。
所以当我看见月儿这只在笼中乖巧顺服的金鸟后才生出了占有欲。
如今这只小鸟暴露了一丝顽劣心思,让我感到一点点无奈与头疼。
但只要他没有生出想要逃跑的心思,我应该还是会长期以往纵容他的所作所为。
「姐姐,起来喝汤了。」
月儿的声音将我唤回现实,我慢慢睁开眼睛,顺着他递过来的汤匙慢慢喝下一点热汤,果然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他又舀起了一勺汤喂到我嘴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我半晌没有说话,看到他又开始眼泛泪花,只得说:「给你个机会,你要好好表现。」
他眼睛亮了亮,放下汤碗又开始在我身边腻腻歪歪。
我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小月,满楼,还是月公子?」
我总觉得叫一个男子月儿怪怪的,即使平时他穿上女装比平常女子还妩媚。
他笑着说:「自然是姐姐想叫什么叫什么。」
我看着他的脸怔怔说出那个名字,「卓染。」
他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后愣了一下,然后语气略微有一些不快道:「你每次看着我脸出神的时候,到底在想着谁?」
我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你觉得不好听吗?」
他冷着脸说:「不好听。」
这话说着有些忤逆,但我还是哄着去拉他的手,「不喜欢那就算了!」
或许是在风月场里混迹多时,他很会察言观色与揣度人心,懂得使小性子的度在哪里刚刚好,不会让人生厌,很快就重新挽着我的手臂将此事就此翻页。
在我知道他是男子后,他不再刻意在我面前作女子姿态,私底下他伏在我耳边低沉的声音让我再也无法将他当成一名女子。
甚至后来他重新以男装的样貌见人,着实是吓了府里的人一跳。
尤其是我哥,这位月满楼头号爱慕者,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呵,所以说当初你绞尽脑汁帮我,我猜是存在别的心思吧?」
我哥怏怏地坐在那里,「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就是想兔子吃窝边草,怎么了?」
我招手让月满楼坐过来,「我哥哥说喜欢你呢!」
月满楼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可我没有断袖之癖。」
「呸,我也没有!反倒是赵丹在边关那几年就跟一个外邦少女不清不楚,你可小心她移情别恋。」我哥一副我不好过,你也别舒心的样子。
我低着头慢慢喝着茶,「可我最后成了导致她国家覆灭的罪魁祸首。」
两国开战必会挣个胜负,上战场的人也终定个生死,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就明白的道理。
可我活着成为那个胜者的时候,我却无法做到举杯庆贺。
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所有事,但那天我却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黄土山岗上,身边褪色的旌旗呼啦啦地在风中作响。
4
如此便是忠君爱国吗?如此就是我追求的勇敢与正义吗?
「这些都没关系,倘若有那么一日,我会自行离开。」月满楼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哥瞥了我和月满楼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也稍微注意一点影响,别玩的太疯了。」
我一时不理解什么意思,顺着我哥的视线我看到月满楼衣领没遮住的痕迹,我笑了笑,「总比某些人天天十全大补还肾虚强。」
我哥顿时气急败坏,「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我好的很!」
我赶忙带着月满楼溜走了,月满楼还一脸自责,「我还是小心遮掩一下比较好。」
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当初我就是被这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骗的,实际上这小子心都是黑的,没准就是故意激我让我一口咬上留了印子。
「你不要总使那些小手段。」我真的不太理解,一个大男人总拈酸吃醋做什么,我自知是没什么魅力的人。
月满楼把嘴抿成一条直线,「大骗子,今日有一个卓染,明日指不定又被什么野花迷了眼。」
我说:「不会的,我如今只喜欢你。」
这句话我自然是认真的,可我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那人却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圣澜国成为了我们的附属国,新任国王带着和亲公主来面圣,招待的宴席上我的座位紧紧挨着这两位客人,也许是存了些许威慑的意思。
我和卓染许久不见,她望向我,那双如同草原羊羔般清澈的眼睛里已然盛满了仇恨与隐忍。
我自然能够理解,毕竟我和她有着欺友之怒、杀父之仇、灭国之恨,单单一条足以让她诅咒我不得好死。
如今她被叔父作为和平的象征献给圣上,失去了她身为公主最后的自由与尊严。
席间她拿起酒盏给我敬酒,我没有接受,反而站起来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谢公主,这杯酒我自然是为军中所有勇士代领。」
我注意到皇上一直往我这个方向窥探,见我态度如此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朕听闻卓染公主与赵将军曾有个交情?」
「坊间传言罢了。」我不动声色地回答,然后在皇上的示意下重新落座。
中原少女赵丹与外邦少女卓染自然曾是最好的朋友,但赵丹将军可从不认得什么圣澜公主。
宴席中因为一直在想事情,在不经意中又喝了许多的酒,被人搀扶着上马车回府时,恍惚之间见到了卓染气愤地堵在必经之路上控诉我自私又无情。
她一番幼稚的话使得我发笑,「你让我抛下一国百姓的性命去陪你去玩闯荡江湖的过家家游戏?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自私的那个人。」
身为王族享受着生来就有的特权,等到了应该为这种特权牺牲的时候又主张着自由平等。
我们应当就是从这里开始争执不休,两国多年战争,百姓民不聊生,双方协议以和亲的形式可以达成大概五到十年的和平公约。
但卓染却向往着自由的爱情,偷来了她父亲的军令,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假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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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军令让双方都损失惨重,这也是后来朝中老臣经过深思熟虑推测出想要完全胜利至少还有五年战争的根据,所以我发起了只有我一人的突袭。
倘若我生还,那我军便大获全胜;倘若我战死,也能重振萎靡的士气。
我哥说不知道我随了谁,他和我爹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出我这样一个极具奉献主义的英雄。
我说:「没有人会应当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取决于我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以背叛卓染这份友谊为代价,坚守住我所认定的道义,我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你和我说中原那些仗剑走天涯的江湖故事都是假的吗?你说你想成为侠肝义胆的剑客也是假的吗?」卓染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那是梦破碎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应酬是假,出来拈花惹草是真!」月满楼一声怒喝打断了我和卓染的恩怨纠葛。
月满楼身着一袭翠竹纹绣月白色襦裙,轻纱半遮面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拽着我的胳膊一把拉我上马,回过头对卓染阴阳怪气道:「深更半夜同别人相公拉拉扯扯,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姑娘。」
卓染听到这话又羞又气,「我们在说正经事!」
月满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是粉面含春,又是美人落泪,你那点小伎俩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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