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小说《花凋》描写了一个前清遗老的小女儿川嫦,因病一点点走向死亡的过程。川嫦的死不似黛玉葬花般感人肺腑,令人不舍。而是另一种漫长的、静悄悄的、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凋零,让人觉得她的死既是惋惜,又是解脱。
川嫦的身世让她不用体会贫苦民众的柴米油盐之苦,但是他的父亲是存不下钱的,整个大家庭的生活状态就是有了钱就大手大脚,没有钱就全家勒紧裤腰带,面子很光鲜,但里子里却是空的、烂的。
作为这样一个家庭中的女儿们,最大的人生目标,也是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找一个金龟婿把自己嫁掉,尽早离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所以,川嫦姐妹的职业被张爱玲描述为“女结婚员”。
姐姐们出嫁后,家里便开始张罗川嫦的婚事,经大姐夫介绍,川嫦认识了一个家里开医院的年轻医生章云藩。川嫦看上了章医生的身家,章医生也喜欢川嫦的美丽,川嫦的母亲更是看重这门亲事带来的便利——以后可以免费看病。
就在美丽花朵即将绽放之际,19岁的川嫦病倒了,从来不生病的她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痊愈,继续筹备自己的婚事。但是,谁知这一趟就是2年。章医生起初每天都来为川嫦诊病,照顾川嫦,川嫦的病反而增加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加深。章医生曾承诺等着川嫦好起来,但是这句承诺在2年的等待和绝望中慢慢褪色,直至无法辨认。
从19岁卧床,到21岁离世,川嫦躺在床上品味到的不仅仅是寂寞,不仅仅是逐渐消瘦的身体,不仅仅是逐渐发臭的身体,不仅仅是有了新未婚妻的曾经的爱人,不仅仅是还未来得及品尝的青春,不仅仅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抛弃。
川嫦感觉到的是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这个世界,越过了绝望的顶峰到达了静待死亡的彼岸。就如平静落下的秋叶。
这让我想起了泰戈尔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相比英文原文,我觉得中文的翻译更有意境。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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