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道冲?什么是“和光同尘”?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道冲乃入之象,冲的本义是水流的状态。《黄帝内经》讲“入者为阴”,阴是一者进入另一者,入后在其中而自空。“和光同尘”,光是能量,尘是细微的物质,它们遵循道而冲入于物之元,进而合成新的物,发因陈,元是发的内因,“元者善之长”,是物性之源。
光的能量,地的物质是发的条件。道冲这个过程都是人的感官无法察觉的。光,人们感觉到的是明,是热,光与地的物质如何进入植物的古代的人们是无法观察到的。例如,太阳的辐射能是光,地球的水、矿物质、营养物质是尘,通过光合作用二者进入到植物中生成了新的有机物,原来的太阳的辐射能不见了,地里的水、矿物质、营养物质减少了,也不见了,都转移到植物生成的有机物中去了。古人用天德、地德、祖德、人德的说法去解说这些。儒家、道家是从不同视角去认识自然的,虽然有不同的说法,但描述的是同一个真理。祖德表征元的状况即种子的状况、父母的状况、遗传状况;天德表征光热条件,是乾健的状况;地德表征水、矿物质、营养物质状况,是坤势的状况。
阴德洪济,阳德顺昌。盈者足象。盈者是祖德、天德、地德都能得到充分满足的物,足象是足物性之象,率性之物,《中庸》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物象足是因为有能够满足其性的东西来充斥,“阴德洪济”,使之足满,能有容平之象,植物成实能够有黄茂方包之象。“不盈”就是不足之物象,不济之物象,是盈者的反面。
在自然状态下,对一个地方而言,年周期内光照条件基本是固定,基于古代的物质技术条件,为了保证庄稼的长势良好,想要其足象,只能在改善土壤条件上想办法,土地轮作“菑新畬”就应运而生了。这是中国商西周时期实行的一种轮荒耕作制。据《尔雅·释地》的解释:“田,一岁曰菑,二岁曰新田,三岁曰畬”。当人口增加,土地的数量不能满足轮作时,人们就开始了给土地施肥,以保证土地给庄稼提供足够的肥力;灌溉,排涝,松土以保持土地能有合适的水分;合适的除草以减少杂草争夺土地提供给庄稼的肥力,精耕细作,来满足农作物的“盈”,这是益卦的状况。
万物之所以能够成为他们自身,都是由一个这样的“道冲”当在那里、充斥在他们中间,看似没有什么,又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所以叫渊兮似万物之宗。“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
万物皆有象。世间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也没有一模一样的草木动物,从局部到整体,各自都一定有别于它物的特征。古人认为这种特征,就是《易经》里的卦所告的真象,真情,是带有必然性的偶然,是带有既定色彩的随机。
象从何来?父系社会的思想观念,是天垂之。象之帝,掌管天意的天帝,帝出乎震;也可以具体指北斗紫薇星帝。老子认为不知道谁创造了道,它在天帝存在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周易》讲天尊地卑,乾卦为首。
母系社会的思想观念,地的因素更为重要,地的位置一定,物尤其是植物所能得到的光、热,水、矿物质、营养物质就基本确定了,天经地义。为了收获更多更好的粮食,人的主观能动性主要是对地作用,改良土地,精耕细作,认识总结天象与本地气候、农作物的关系适时耕种。《连山易》坤卦为首。土地是农业社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社神说的就是土地。
渔猎采集时代人们的食物主要来自于原始的渔猎和采集植物果实,这两种食物获取方式受季节影响很大。渔猎和采集是对自然单纯的索取,会造成某一地区动、植物数量一定时期内的减少,引发食物不足,这时人们被迫不断迁徙。在食用中通过不断地品尝植物果实,品物,渐渐地人们发现,野生粟和野生稻中“道冲”的物质,口味香甘、耐饥抗饿、益智防病更有益于人体,且带壳的粮食易于保存,就试着播种和收获。更重要的是,按照自然规律的种植粮食取得的收获物明显大于自然成长的植物成实的采集收获,“不耕获,未富也”,粮食的富有使人有了抵御饥荒灾祸的物质基础,“利涉大川”。农业就这样出现了,应运而生,因用而生了。
中草药的发现也是原始时代,我们的祖先在采集植物果实作为食物的过程中,由于饥不择食,不可避免地会误食一些有毒甚至剧毒的植物,以致发生呕吐、腹泻、昏迷甚至死亡等中毒现象;同时也可因偶然吃了某些植物,使原有的呕吐、昏迷、腹泻等症状得以缓解甚至消除。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验,口尝身受,逐步积累了辨别食物和药物的经验,也逐步积累了 一些关于植物药用的知识,这就是早期植物药的发现。《史记.补三皇本纪》云:“神农氏以赭鞭鞭草木,始尝百草,始有医药”。“神农尝百草”虽属传说,但客观上却反映了古人由渔猎采集时代过渡到农业时代发现药物、积累经验的艰苦实践过程,也是药物起源于生产劳动的真实写照。
农业生产要求人们认识天象与本地气候、土壤、农作物的关系,就有了“家家以巫术直通上天”以方物的现象。互不相关的新石器时代的文明遗存,在我国各地陆续发现证明了这一点。裴李岗文化、贾湖文化、磁山文化、红山文化等文明都有出土的陶器,可以显示当时人们对火候的掌握程度。贾湖文化原始形态的栽培梗稻、裴李岗人种植的是北方旱性粟类作物、磁山文化代表了北方旱作农业中的谷子文化,都反映了当时的农业文明,都是东方文明发祥地。这些文化都有其自身的发生发展过程,同时受到其它文化影响。
贾湖出土的骨龠、刻在龟甲、骨器、石器、陶器上的契刻更是那个时代人们与上天沟通的反映,专家复原了骨龠测量二分二至的方法。《中国古龠考论》对“龠”有详细的考证,从文字学到具体的使用方法都有论述。
贾湖人在长期的观测后,发现一年并不是365天,而是大约365.25天。大约每4年会出现一个闰年,导致一年后,节气的具体时间点,会出现大约6个小时的偏差。
所以不同年份里同一个节气,日中时的日影长度会略有偏差。每四年一个周期,第五年和第一年的日影长度一样。而一旦在骨龠上开孔后,位置是无法调整的,所以他们便刻了3条定位线,不同年份,叉形器和骨龠的组合定在不同的位置。
西水坡遗址出土的蚌塑龙虎反映了人们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天象的认识。
红山玉龙的龙体背正中有一小穿孔,经试验,若穿绳悬起,龙骨尾恰在同一水平线上,显然,孔的位置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考虑到玉龙形体硕大,且造型特殊,因而它不只是一般的饰件,而很可能是礼制用具。
这些文物是那个时代人们获得天象与本地气候知识的实物见证。可见古人是靠客观实验认识自然的,没有神,没有迷信,因而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所以真正传统文化也就绝不是迷信。
人们认识了天象与本地气候、土壤、植物的关系,就能够“以巫术直通上天”,可以方物了。“道冲”决定了物的化生有多少,从而也成就了物的气味有厚薄。“四时不正,正五谷”,“司岁备物”,“道地药材”都是说要遵循天地自然的阴阳气化规律去种植粮食、采备药物。这样的食物、药物得天地之专精,气味淳厚,营养、药用价值高。
凡靠以植物作主要来源的原始采集为生的氏族,都自然而然地把认知方向和时令,当成维持其生存繁衍的头等大事;都从本地的自然物中模索出候气特征最明显者为标志,从而形成自己传统的定向器和物候历。新石器时代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个人独立于自然和集体的自由度越来越大,各地氏族和部落便以越来越浓的神化色彩来强调这些自然物的形象,以因神设教,使重视这些信使的传统和知识得以世代相传。水书《易经》应该就是这样传下来的。
《国语.楚语下》讲“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是使制神之处位次主,而为之牲器时服,而后使先圣之后之有光烈,而能知山川之号、高祖之主、宗庙之事、昭穆之世、齐敬之勤、礼节之宜、成仪之则、容貌之崇、忠信之质、禋絜之服,而敬恭明神者,以为之祝。使名姓之后,能知四时之生、牺牲之物、玉帛之类、采服之仪、彝器之量、次主之度、屏摄之位、坛场之所、上下之神、氏姓之出,而心率旧典者为之宗。于是乎有天地神民类物之官,是谓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是以能有忠信,神是以能有明德,民神异业,敬而不渎,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祸灾不至,求用不匮。”
这段是说通神者的能力和发挥的作用,他们知道“神之处位次主”,“能知四时之生”,“彝器之量”,“次主之度”,“屏摄之位”,“有天地神民类物之官”, “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祸灾不至,求用不匮”。
“及少皞之哀也,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无有要质。民匮于祀,而不知其福。烝享无度,民神同位。民渎齐盟,无有严威。神狎民则,不蠲其为。嘉生不降,无物以享。祸灾荐臻,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
从我们现代考古文物见证的那个时代各地出现的文明现象,这一段就是为“绝天地通”找的借口了。颛顼纠正这种巫风盛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统一政令,实行的思想专制。他命重和黎分别民、神事务,全国使用统一的历法,严格禁止民神杂糅,厉行“绝天地通”,实际上是禁止了各地、各个部落的庶民研究天象与本地气候与农作物的关系。
全国使用统一的历法与各地的气候、物象会有一定的差异。例如:南方是一月茵陈二月蒿,中原是三月茵陈四月蒿,北方是四月茵陈五月蒿;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与天象历法相对应的物候、物象因地而异,“和而不同”,人为统一应该是颛顼在行私了。密法,密术,密文盛行于后,都是在附和这种文化专制,影响了文化的传播,制约了文明的进步,也是部分的古代文化有迷信色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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