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远山的呼唤》第26章_井下打架（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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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井下打架（之四）

晚上十二点钟，我们又从被祸里爬起来上夜班了。这是我第一次上夜班，困得我不住的打哈欠。

我对小莫说：“上夜班好困，好想睡觉啊。”

小莫安慰我：“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没有那么困了。”

我们推来了空车皮，照样在三叔钉的煤仓下面装煤炭。这已经是第二次放爆了，采煤面上落下来的煤炭并没有砸坏煤仓。

我说：“三叔不是说钉的煤仓很容易砸坏吗，怎么现在都是完好无损的？”

小莫说：“以前真的是这样，钉好的煤仓没上几个班就砸坏了，所以以后都懒得钉了。我看这个煤仓没那么容易损坏，是因为现在煤层小了，放了爆落下来的煤炭没有那么多了，就不容易砸坏煤仓了。”

我听了小莫的话暗自高兴，但愿这个煤仓的寿命能长久一点吧，这样干活就没有那么累，也能早点下班。

我尽管哈欠连天，还是坚持运完了最后一车煤。一共是五车，确实产量比以往少了一半，以往一般是八车九车的。

运完了煤炭我们更准备下班了，现在是下夜四点钟，还早得很，天还没那么快亮。

我又累又困，实在太想睡觉了，更伏在那堆松木边的一捆芒箕上合上了眼睛。

不想小莫走过来摇摇我的肩膀说：“雄芽仔，别睡着了，我们下班去，洗了澡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井下那么潮湿，睡了觉会得风湿病的。”

我很不情愿的起来，跟着小莫向天面走去。

爬上了二斜的斜井，前面就是绞车房。这时我又对小莫说：“小莫哥，坚持不住了，太想睡觉了，不如我们去绞车房睡一觉吧？绞车房里有机器发热，还是干干净净的水泥地面，总没有湿气了吧？”

小莫却不同意，他问我：“你知道绞车房里开绞车的人是谁吗？”

我说：“我怎么知道？在里面睡一觉谁开绞车也会同意啊。”

小莫说：“还是柳红姐。他们绞车工也是十天倒一班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柳红姐都是和我们一个班组的。”

“那不是更好？”我坐在轨道上，有气无力的说。

小莫也是坐在轨道上，他瞪了我一眼说：“我不想见她。”

这也太出乎我预料了，一直以来小莫和柳红姐都是粘粘乎乎的，现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于是问：“柳红姐怎么了？你不理她了？”

小莫心情沉重的说：“她向我求婚了，但我没有答应她。”

小莫暴的料也太猛了，我瞬间来了精神，没有那么想睡觉了，我说：“柳红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老家有等着你娶的姑娘，还向你求婚，这不是自讨没趣吗？看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不就是所谓的见光死吗？”

小莫却对我说：“雄芽仔，你别说得那么难所好不好？什么见光死的？我们还没死呀，我们还是好朋友呀，只是我现在不想见她而已。”

我调侃道：“好吧，你们还是好朋友，是不想见面的好朋友。现在我大想睡觉了，我们还是快点往天面赶吧。”

我站起身，自顾自的走了。小莫见我走了，也只好站起身，随着我向天面走去。

爬上了那条六百米的斜井，我们终于出到了天面，我也已累得半死了。在井门口坐了五六分钟后，我们才向宿舍走去。

拿了水桶和换洗衣服，在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回到宿舍后倒头更睡了。

直睡到中午十一点钟，我才被同宿舍的工人吵醒。醒来后作个简单的洗漱，更到厨房吃了个午饭。

吃完饭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我又睡着了。

睡到下午三点钟，总算睡够了，我醒来后更在矿里遛达。

在矿部的办公楼门口，我发现了贴在墙上的一张告示，上面写着：

告示

经调查核实，王永富班组员工杨小莫在井下与人吵架斗殴，而后又偷窃炸药一条，导火索一根，用于吓唬吵架对象，在矿里造成了极坏影响，经矿部研究决定，对杨小莫作开除出矿处罚。

本告示执行时间为八月一日。矿办公室示。

我看了这条告示后大为震惊，想不到小莫就这祥被开除了。

我忙跑到小莫的宿舍，想告诉小莫。只见小莫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脸孔黎黑，整个人像大病了一场。

我说：“小莫哥，坏了，你被开除了，告示都贴出来了。”

小莫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了，通知送到三叔手上了，三叔今天中午吃饭时告诉我了。”

我看着蔫头耷脑的小莫，一阵酸楚不禁袭上心头，我强忍着就要流出来的眼泪，说：“小莫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你那五千块钱彩礼钱还没攒够啊。你去矿部求求情啊，也许他们就放过你了啊，偷一根炸药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不至于开除你啊。”

但是无论我怎样说，小莫就是不说话，躺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吃了晚饭，在床上睡了一觉，很快又到了晚上十二点钟，我们又要上夜班了。我穿好工作服戴好矿灯矿帽，坐在井门口等他们。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小莫还是穿着工作服来上班了。他被开处的执行时间是八月一日，现在是七月二十二日，他还可以上八天班的。

等来了三叔和运生师傅，我们一起坐人车到井下去。

到了干活的档口，三叔和运生上了采煤面，我和小莫依然装煤炭，推矿车。

就在装到第三车时，小莫的矿灯不亮了。真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这样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呀，怎么今天就发生了呢？

井下没有矿灯是不行的，没有矿灯一片黑，做什么都做不了。我向小莫提议：“不如去借柳红姐的矿灯吧，反正她开绞车也用不到矿灯，只是上下班看看路而已。”

小莫犹豫了，这段时间他是不想见柳红姐的，特别是现在就要被矿里开除了，就更不想见她了。

但现在矿灯没电了，没有其他地方可借了，也只好求她了。

小莫借着我的灯光和我一起来到二斜的停车场。和挂勾工说明情况后小莫拿起了挂在岩壁上的防爆电话。

但小莫却不打，他将话筒伸到我面前说：“还是你打吧，这事你跟柳红姐谈更合适。”

我拿起了电话拔通了上面绞车房的号码，不一会儿柳红姐接电话了。我对着电话说：“小莫的矿灯没电了，他想借你的矿灯用，下班了他会亲自还给你的。”

柳红姐说：“可以呀，你们在下面等着，我把矿灯放到空矿车里放下去。”

等了十多分钟，一趟空车皮放下来了，在第一个矿车里正放着柳红姐的矿灯。

拿了柳红姐的矿灯戴在身上后，我和小莫又推着一个空车皮进去干活了。

又推了两矿车的煤炭总算干完今晚的活了。我和小莫下班了，在那条废巷道上喝了一通小莫说的山泉水后我们向天面走去。

爬上二斜的斜井后，我们更到前面的绞车房，把柳红姐的矿灯还给她。

坐在控制台前的柳红姐见我们进了绞车房，更冷冰冰的说了句：“下班了？”

走在前面的我忙回答她：“是的，下班了，现在小莫来还你矿灯了。”

小莫解下身上的矿灯，送到柳红姐面前说：“矿灯还给你，谢谢了。”

柳红姐不说话，拿了矿灯更放到身边的木板上。

小莫看着柳红姐一脸的怨妇模样，觉得没必要再在绞车房里呆下去了，更回转身，对我说：“雄芽仔，我们走吧。”

这时，柳红姐说话了，他说：“小莫，你等等，”

我和小莫回转身，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知她还有什么事。

柳红姐说：“小莫，我知道你被矿长开除了，但是你不觉得冤屈吗?只是偷了一条炸药，一根导火索，又没偷雷管，这样炸药是不会爆炸的呀，你只是想吓吓他们而已，这样至于开除你吗？”

我想不到柳红姐会如此的为小莫仗义执言，而是付和道：“是啊，小莫哥，这样一点小事至于开除你吗?不行，你要去矿部说说，与他们评评理，这样也许他们就会收回成命，不开除你了。”

小莫却低下了头，什么话都不说。

柳红姐接着说：“小莫，如果你不敢去矿部说哪我替你去，姐姐就是豁出这条小命也要为你争取争取。”

见柳红姐如此意志坚定的要为自己说情，小莫感动了，他说了句：“柳红姐，谢谢你。但低声下气求人家就没必要了，太不了我不娶媳妇，回家种田算了。”

小莫说完更和我一起出了绞车房，向天面走去。

很快白天又过去了， 晚上我和小莫又去上夜班，下班时我们又去了绞车房，发现开绞车的已不是柳红姐了。我们惊愕的问那个男绞车工，男绞车工说：“柳红姐跟我换班了，她说晚上有事要办。”

我和小莫一脸失望的向天面走去。当我们走上主斜井，走出了天面，在夜幕中往宿舍的路上赶时，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就在不远处矿部办公楼的大门口，我们看见了一个穿着睡裙的婀娜身影从矿部的大门里一闪而出，然后向家属住的平房方向走去。

“看，那不是柳红姐吗？”我不禁脱口而出。

矿部门口的路灯下，柳红姐的容貌清晢可见。

谁都知道矿部办公楼只住着矿长一个人，而她半夜三更从办公楼里闪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和小莫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现在还是下夜四点多钟，离天亮还有一二个小时的时间。

我看着柳红姐婀娜摇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不无调侃的对小莫说：“看来她今天晚上与人换班，就是为了去矿部过夜啊，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为了你？看来她为了你什么都肯干啊，你的事有转机了，不会被开除了，不用回家种田了。”

小莫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向夜色中的宿舍楼方向走去。

小莫默默无语的走了，我也只好跟着他回到宿舍楼去。

我拿了水桶衣服在浴室里快速洗完澡，回到宿舍倒在床上更睡。

睡到中午十二点钟我到厨房吃午饭，这时果然听见三叔说：“矿长又送来个通知，他改主意了，小莫的处罚由开除改罚款了，而且罚得不多，只罚一百元，这一百元还要我和他分担，一人一半，矿长说我也有责任，没把炸药保管好。”

这时小莫还没起床，还在床上睡觉，不知他听了这个喜迅后，会有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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