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所在城市的火葬场搬出了主城区,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欢呼,于是我想做一期火葬场终将消失的科普。虽然现在多数人都能接受去世以后火化的事实,但是火葬场还是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关停。虽然你我不一定能赶上那一天,但大趋势是确定的。有人会问了,不火化,难道要回到土葬的传统吗?为什么一定会关停火葬场呢?请听我慢慢道来。我是东城观星,今天不讲航天和芯片,只讲点跟生活相关的话题。
一、火葬曾被认为是文明的象征
看过金庸小说的朋友,应该都对天龙八部里面的王夫人印象深刻。王夫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动不动就要把人做成花肥,段誉没有变成花肥也真是不容易。看过这一段的人,恐怕都会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残忍了。别说是活人,就算是自然死亡,被人如此对待也是难以接受的。但是将来替代火化的一个重要方向,恐怕就是被制作成肥料了。如果让你选择,你是选择火化,还是成为肥料呢?
很多人都知道,火化最早是印度人传播出来的,这跟印度的宗教信仰有关。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地区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直到19世纪,欧洲人发现土葬会带来疾病的传播,火葬却可以消除传染病的传播隐患。1873年焚化炉走进了世博会,1874年,现代人的火化历史正式开始了。欧洲人觉得,只有火化才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这种观点逐渐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建国后,中国也定下了火化的基本原则,从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耕地的占用。
二、火葬对环境并不友好
当初是为了卫生,而发明了火化,为了节约土地资源而推广了火化。来到21世纪,发达国家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火化减少了疾病的传播,节约了土地资源,在历史上还是起到了积极作用的。但是人们也意识到了火化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在普通人看来,火化的过程可能只是味道不太好闻,有股恶臭的味道,但是从环境保护的角度来说,这股气味里面的污染物还真不少,二氧化硫、一氧化碳、氮氧化物、氨气、硫化氢、二噁英、炭黑、以及PM2.5等气体和颗粒物。
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焚化炉生产厂家不断改进技术,已经把上述污染物降到足够低了,符合了环保要求。有些焚化炉,甚至专门设置了三重燃烧甚至多次燃烧,把燃烧产生的废气进一步充分燃烧,减少污染物排放。最后的尾气还要经过特殊处理,去除最后的污染物再进行排放。似乎已经做到环境友好了。
但是最先进的焚化炉普及度并不算太高,很多地区还在使用比较原始的焚化炉,尤其是印度这样的国家,甚至还会支起木柴露天焚烧。这些落后方式给环境带来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与此同时,全世界都在关注温室气体排放带来的气候变暖问题,而火化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是不容忽视的。根据文献报道的数据,一个体重60公斤的人,火化需要消耗10公斤左右的柴油,全算下来火化后排放50公斤左右的二氧化碳。
有文献报道,中国2021年死亡的人数大概是一千万人,如果按平均体重是60公斤的话,一年大概需要排放50万吨二氧化碳,全世界2021年死亡人数大概是七千万人,如果全部火化则增加至少350万吨二氧化碳,像印度用柴火焚烧的情况,碳排放只会更高。这个数据虽然远远比不上汽车和火力发电,但也不是可以轻易忽略不计的。
三、火葬有没有什么好的替代方案呢
我为什么认为火葬场会走向历史呢?因为全世界都在关注温室气体的排放,大概到2060年将大规模实现碳中和,也就是人类制造的二氧化碳和人类利用的二氧化碳数量总体差不多,火葬场的存在无疑会增加二氧化碳的排放。从这个角度说,即使焚化处理不再产生污染物,也有被替换的必要性,更何况,只要是焚烧,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二噁英和重金属的排放,二噁英是很强的致癌物质,重金属的危害也非常严重。所以火葬场有一天退出市场并不值得惊讶。
火葬场退出,有没有什么好技术替代呢?还是重新回到大规模土葬吗?回到大规模土葬,显然是不现实的,目前我了解到有三类技术可以替代,不知道你更愿意接受哪一种呢?
第一种是前面介绍过的液氮保存,留待技术发达了再复活。要想体验这种服务,一方面得多挣钱,另一方面还需要能争取到体验的机会。而且这项技术显然不可能大范围推广,只能给少数人服务。
第二种是液化处理。所谓液化处理就是用腐蚀性的溶液来消化,把身体变成溶液,一般是氢氧化钾或氢氧化钠溶液做消化液。当然消化完骨骼还是可以保留下来的,需要单独粉碎才能变成骨灰。这项技术的好处是,不需要燃烧,几乎不会产生有毒气体和二氧化碳排放,水解以后的液体还可以制作成肥料进入生态圈,是一种比较环保的技术。至于大家是否能接受就得看大家自己的选择了。这里最难令人接受的是,溶液最终会变成肥料,而且是把不同人的溶液混合到一起去制作肥料,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虽然没有经过焚烧,但是这种方法也是很卫生的,不用担心病毒的传播,因为在强碱的作用下,病毒也会变成氨基酸和核苷酸的,不可能再有传染性。
第三种是冰葬。简单点说,就是用液氮给身体降温,达到液氮温度,也就是-196℃的时候,大多数物质都会变脆。变脆的身体只需要反复震荡就可以变成粉末,就像把一个瓷器给摔得粉碎一样。粉碎后的粉末,经过真空干燥,就可以失去水分,剩下的粉末,也可以制作成肥料。这个技术是瑞典一家公司提出来的,他们把那些粉末放到有机盒子里然后埋到地里,一年以后可以在那个地方种树,那些粉末就变成了树木的肥料。这种方法虽然不能把病毒给变成氨基酸和核苷酸,但也不会像普通土葬那样污染环境,因为在粉碎的过程中或者干燥成粉末以后,人类有充足的手段对粉末进行消毒,让病毒无从复活,所以这种方法也是安全而环保的。
后两种方式,虽然更加安全环保。但是,恐怕很多人还是难以接受的,毕竟很多人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肥料。然而,从科学角度来说,就算正常土葬,也难免变成细菌的食物和植物的肥料,只不过是更自然的过程罢了。回归自然生态圈,是人类最好的归宿,也是对生态环境最大的贡献。
再问一遍,你更愿意接受哪一种方式呢?
四、生态循环应该是未来的大方向
我们从科学角度来看,为什么火化有必要被淘汰呢?如果可以,我想选择那种生态环保的处理办法来替代火化。
生物界用很大的功夫,才把无机物质变成有机物质,同样一件事,让人类的化工厂来做,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源,还需要很苛刻的条件。我们如果一把火就把生物界产生的有机物质都给毁掉了,其实也是对能源和资源的巨大浪费。如果能重新利用起来,何必非要毁掉它们呢?
今天我们已经对空间站中的事情了解很多了,至少应该知道,人类在空间站排泄的尿液、汗液是要收集起来纯化成水进行循环再利用的,洗澡水、甚至饮用水都有可能来自尿液回收的水。航天员呼吸产生的二氧化碳会有办法再变成氧气。总之再生生保系统,是空间站的必备技能。但是空间站还有一个技能需要储备,那就是氮回收。现有的空间站,航天员产生的粪便是通过货运飞船运送回地球销毁的。未来的火星探测要求除了水和空气再生循环以外,含氮元素的物质也需要回收再利用,比如粪便。
再长远点说,如果人类开启星际探索旅程,飞船上的人类如果去世了,不可能像某些科幻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把棺材送到太空去流浪。为了实现生态平衡,飞船里的所有有机物都要回收再利用,包括去世的人类,也是需要回收的,不可能丢弃。丢弃的代价太大了,有可能生态会被迫终止在路上。
回来说地球上的事,短时间内火葬场不可能大范围关停,但也应该引入一些更环保的处理技术,让人们有更多更环保的选择。我个人比较喜欢冰葬的那种方式,去世以后通过冰葬变成粉末,除了水,并不会损失什么。然后全身心地进入土壤,变成一颗大树的肥料。大树也是人类生命延续的一种方式,成为亲人的一份念想。
我在元宇宙那个视频里甚至曾经想过,既然现有的土地没有办法保存那么多的坟墓,那为什么不让人类实现在虚拟世界的永生呢?把人类的思维和记忆数字化,留在网络世界里,让人类的文化得到另外一种形式的延续。
回到现实世界,大家都知道给孩子保留一份胎毛、脚印啥的,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即将去世的老人保留一份基因样品呢?比如把含有基因的头发密封起来,埋藏到那颗象征新生的大树里面。一棵吸收身体营养而长大的大树,体内还包裹着逝者的基因,那是一种全新的人造活化石,就像远古的琥珀一样,为将来人类的研究提供基因样本。把所有基因都焚化,也是一种遗传信息资源的浪费。
之所以有这样的执念,是因为我的祖父,去世的时候赶上了火化。硕大的身躯变成了一堆石灰,让我长期不能释怀,毕竟村里大多数老人都躲开了火化。最悲催的是,我的祖父唯一一张照片也被焚化了,至今只留给了我们一点模糊的思念。这种遗憾,也是促使我写这篇文章的一个动因。
从生态角度来说,一片坟场如果能变成一片森林,将为我们的地球增添一份绿色,减少水土流失,消耗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为人类碳中和计划贡献一份功劳。如果我们的树木能种在沙漠里面,地球上的沙漠将越来越少。有了人类的悉心照顾,寄托人类对先祖思念的森林将更加健康和安全。
如今的沙漠也就不再是不可战胜的荒地,有了人类的悉心照料,沙漠也是可以变成绿洲的,而且这片绿洲还是人类自身的归属地,也寄托着人类对自己亲人的思念,那该是多么和谐的事情啊。从活着的人来看,再也不需要为一小块墓地的租金而烦恼了,更不用担心有一天墓地会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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